遵照領導指示,雷歡下午在家裏反思,不用去上班,等待學校的處理結果。已經有家長向學校投訴雷歡,說她是個極不負責的老師,自己的孩子再也不要由她來教——在明明被壞人殺死的時候,她居然在智能光網上晃**。雷歡覺得冤枉,很想為自己辯駁,卻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一心底的內疚早就把一切的辯駁扼殺了。
如果我不帶他們去搞戶外陽光活動,明明是不是就不會死?這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裏反複出現。與此同時,“被開除”三個字猶如一道巨大而無形的閃電出現在雷歡頭頂,隨時會劈落下來。雷歡自認自己是個負責任的老師,在同事和學生還有家長眼裏,她是公認的有熱情、有愛心的老師,可是明明的死把前麵的功績一股腦地抹殺了,她現在成了人人責罵的“罪人”。
胡亂地吃過午飯,雷歡強迫自己什麽也不想,讓“寶兒”推薦歌舞演出看,卻心煩意亂,怎麽也無法融入節目。她關掉“寶兒”,躺到**想睡午覺,可是腦袋卻格外清醒,種種念頭在腦海裏翻騰,激起或憤怒,或不滿,或後悔,或傷心的各種感受。睡不著,她隻得坐起來。她知道,必須找件事做。很自然地,她想到了楊靜宜。
楊靜宜是她唯一的知心朋友,隻比她小二十天,總是叫她姐姐。而今,她嫁給了市公安局刑偵科科長林強,還有了一個兩歲的女兒,生活過得幸福美滿。
對,找靜宜妹妹。打定主意,雷歡打開金知了,向出租車公司預訂了一輛“唐朝”出租車。換了身連衣裙,走出大門時,“唐朝”出租車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出租車在城市複雜的道路上時快時慢地行駛著。雷歡望著窗外,高樓林立,輕軌纏繞其間,猶如絲帶,時常有列車在絲帶上呼嘯而道。處處是鮮豔亮麗的動態立體廣告,靚麗的模特擺著或優雅,或狂放,或詭異的姿勢和造型,向世人推薦種種商品,偶爾能夠瞥見被高樓割裂成碎片的晦澀天空。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好像前方有數不盡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動態立體廣告燈下,老板和銷售員眼裏閃動著求售的目光,臉上是無比焦灼的神情。隻有廣場上的年輕人最悠閑,他們身在廣場噴泉池邊,心思卻全由金知了連接進智能光網裏,他們對身邊的事情置若罔聞,宛如一具具空有肉體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