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星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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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平寧一杯接一杯地往肚裏倒酒,目光冷漠地環視這家小酒館。他正休假,工作期間他是不喝酒的,因為“工作就是有效的麻醉劑”。但休假期間,隻有睡覺時他才與酒杯暫別,他需要酒精來衝淡喪妻失女的痛苦。
已經八年了。
他今年38歲,身材頎長,五官端正,麵部棱角分明,額角刻著一道深深的傷痕,鬢邊有一綹醒目的白發,穿一件半舊的灰色夾克衫,敞著領口。八年前他參加世界刑警組織西安“反K星間諜局”(局內人常稱反K局),從一名無名小卒已晉升到中校。每逢休假,他都要回家鄉古宛城,在一些煙霧騰騰、酒氣汗臭混雜的小酒館打發時光。他希望在這兒拾到一些兒時的回憶,把他的“自我”再描塗一遍,包括對妻女的痛苦思念。
反K局極端殘酷的工作使他逐漸喪失了自我。
快把一瓶臥龍玉液灌完時,腰間的可視電話響了。他取下來,液晶屏幕上是局秘書新田鶴子小姐的頭像。於平寧低聲喝道:“休假期間不許打擾我!”
新田鶴子在屏幕上焦急地連連鞠躬,就像阿拉伯魔瓶中關著的小精靈:“對不起,於先生,請你不要關機,老板有急事找你!”
老板是指反K局的局長伊凡諾夫將軍,自從參加反K局他就在這老頭子手下。這俄國人古板嚴厲,甚至可以說是殘忍,但為人剛正,對於平寧一直很好。既然是老頭子親自出馬,一定有急事,休假要提前結束了。
屏幕上出現便裝的伊凡諾夫將軍,他難得地微笑著,簡潔地說:“很抱歉打擾了你的休假,你必須馬上返回。”
酒店裏人聲鼎沸,女招待穿著超短裙,脊背**,在各個桌子間忙碌。酒鬼們高聲猜拳行令,瞅空還要在女招待身上摸一把,引起一片哄笑。於平寧憂鬱地看著這一群人,難免有些羨慕。這些人無憂無慮,不知道地球與K星的戰爭已迫在眉睫。實際上早在八年前,K星人就向地球展開間諜戰,但是地球政府對此事一直嚴格保密,害怕造成全球性恐慌。試想,如果有一天你得知你的上級、朋友甚至愛人、孩子都可能是K星製造的與原型一模一樣的生物機器人,他們守在你身邊,伺機咬你一口,那時你對這個世界的信念還能保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