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白鼠。
像往常一樣,這隻小白鼠閃現一下,便要滑出我的思維領域,但這次我敏銳地抓住了它。
小白鼠的形象逐漸清晰,它用前爪狂熱地按動一個電鍵。這是幾十年前生物學家做過的一個實驗。我帶尹雪讀博士時,讓她重複了一次。她很快教會小白鼠按動電鍵,每按一次,就有一道電脈衝刺激它的快感中樞,產生極強烈的快感,遠遠超過它的自然快感的閾值。小白鼠很快就耽溺於此,就像吸毒者耽迷於毒品一樣。它不吃喝,不**,隻是不間斷地按電鍵,在一浪一浪的快感中喘息。
小白鼠很快就變得形銷骨立。尹雪可憐它,中止了實驗,把鍵盤拆除。可惜為時已晚。小白鼠陷得太深已不可救藥。它拖著衰弱的身體,在籠內歪歪倒倒地來回奔跑,目光狂熱地尋找鍵盤,對食物不屑一顧。
幾天後,尹雪黯然捧著小白鼠的屍體來找我。
“可憐的小白鼠。”她歉疚地說,就像她是凶手。
我感歎地說:“這就是人和其他動物的區別,從本質上講,動物的生存本能是表現在各種欲望上,像食欲、性欲、接觸欲等。人類又發展了一些高級的精神欲望,像名利欲、權力欲、探索欲等。所有這些欲望都是生存的需要,但一旦失控,也會起反作用。人類和其他動物不同,可以用理智來約束自己的欲望。隻要某種欲望不利於人類的生存,人類就會造出一種道德觀來約束它。比如社會對**、縱欲、吸毒的羞恥感就是一種強大的約束。”停了停,我補充道,“我說的是人類,並不是說每個人。人類中有不少渣滓在肉體欲望中淪喪,但人類的精英總能把握住精神之舵。”
我和尹雪富有深意地交換著目光,心照不宣。正是從這天起,我倆從曖昧的肉體欲望中跳出來,我們的心境又複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