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軒軒搖頭晃腦地在我麵前背著古詩。兩歲半的他剛剛和我熟悉起來,一睜眼又變成了三歲半,他看上去長大了不少,模樣也成熟了很多,像個小大人。這孩子好像是好多個俄羅斯套娃,一個接一個地裝進了更大一號的模子裏。
“軒軒乖,是媽媽教你背的嗎?”我問他,卻望向站在一邊的方薇。這次她看上去反而年輕了一些,剪了短發,穿著利落的黑白條紋T恤和短裙。
“幼兒園老師教的,”母親接口說,“軒軒已經上幼兒園了,還是雙語的,現在會好多英語。”
“軒軒,告訴爸爸,英語怎麽叫爸爸?”方薇問兒子。
“Dad!”軒軒響亮地回答,又小聲問方薇,“媽媽,他真是爸爸嗎?”
“你不是天天說要找爸爸嗎,這就是爸爸呀!”
軒軒的臉上綻放開了笑容:“那我也有爸爸了,是不是?以後我可以跟木木、玲玲、艾米麗他們說,我不但有媽媽和奶奶,也有爸爸了!”
“你當然有爸爸,”方薇說,眼睛又紅了,“一直都有。”
“那爸爸明天能來幼兒園接我嗎?”孩子天真地問。
“爸爸要……”方薇語塞了一下,“去很遠的地方,不能來接你。”
“來一次就好嘛,這樣我就可以跟他們說,我也有爸爸了呀!”
隔著一層水霧,我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身後傳來了母親壓抑不住的啜泣。“軒軒,你過來。”我對兒子說。
他走到我麵前,好奇地打量著我。
“爸爸一直在,”我說,“總有一天,爸爸會來接你,陪在你身邊的。”
“那我們拉鉤。”他伸出一根手指,和我輕輕拉了一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