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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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寧給阿川發消息問他在哪裏?得到的回複是城西入口的高樓天台。等她吭哧吭哧爬到時,天色已晚,斜陽垂在地平線上,光線昏黃,斜照著這座正在逐漸重生的城市。

阿川坐在天台旁,腿伸在外麵,一晃一晃。他右邊還有一堆橙子。他不緊不慢地剝著橙子,吃完後,把橙子皮放在左邊。金寧來得晚,他已經吃了有一會兒了,左邊的橙子皮比右邊的橙子堆起來還多。

金寧不敢像他這樣淩空坐著,小心地坐到他的斜後方,也開始剝起了橙子。

猶豫了一陣後,她說:“對了……”

“不用謝。”阿川頭也沒回。

那便沒什麽要說的了。

他們沉默著坐在那裏。從金寧的角度看阿川,是逆著光的,因此隻能看到那一叢忘憂草浸沒在光輝裏。到了深秋,不僅阿川無精打采,他頭上的草葉也蔫了不少,耷拉著。

“你的草是怎麽回事?”金寧問,“生蟲子了嗎?”

“是營養不良。”

金寧想起了那棵在湖水中枯敗的橙子樹,心裏一驚,問:“那要給你施肥嗎?”

阿川轉過頭來,但麵孔依然被光輝籠罩著,看不清。他說:“我這叢草有點不一樣,當我難過時,它才會長得格外茂盛。”

“但你不是一直很樂觀嗎?”

“是啊。它以憂傷為食,往往我還沒來得及難過,就又不難過了。”

“聽起來,真讓人……羨慕。”

說完後,金寧又想:這真的是值得羨慕的事情嗎?不管他有沒有負麵情緒,那些令人難過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忘憂草這麽一直生長,說明他每天都會憂傷。是啊,像他這麽敏感、洞察人性的人,怎麽會察覺不到別人對他的敵意呢?他並非不在乎,而是忘憂草讓他永遠樂觀,但也隻是他情緒上的麻醉劑。

她又記起了在廣場上看到他頭頂發亮的畫麵。那一聲名字的響起,必定引發了他前所未有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