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告別

科幻的文學性與世界建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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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寶 樹

科幻寫作者常常麵對這樣一個問題:許多科幻小說,包括國內外一些聞名遐邇的扛鼎之作,都被詬病文學性不足,除去一些偏見成分外,這些批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們大概都能同意,從文學史的角度看,儒勒?凡爾納的文學造詣不及他的同胞福樓拜,艾薩克?阿西莫夫也沒法和海明威或塞林格競爭。當然,也不是不能舉出一些被文學批評家較為認可的佳作,如雷?布拉德伯裏的《火星編年史》和托馬斯?品欽的《萬有引力之虹》,但這些並非科幻的最高典範,至少科幻愛好者並不覺得《2001太空漫遊》和《基地》要比它們差,這些“通俗”科幻小說也有不可磨滅的價值。

科幻文學性方麵的限製在哪裏呢?又是什麽讓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主流文學的陰影,而擁有獨立的價值呢?這是筆者一直思考的問題,但在此不想也不可能做理論化的周密研究,隻能從自己的閱讀和寫作體驗出發談一些必然是片麵的感想,聊為野人獻芹。

長期以來,科幻小說在科學與文學之間搖擺不定,看起來左右逢源,其實兩麵不討好。科幻愛好者常常感到,科幻的“好”和一般文學的“好”是不一樣的,有時候甚至會相互排斥,但背後的道理卻很難說清楚。一個常見的說法是,科幻中有一些本質上不屬於文學的東西,比如說“科學內核”,是它們更多地決定了科幻作品的價值與品質。

然而這樣一來,科幻又回到了科學的傳聲筒,亦即單純科普的角色。科幻並不甘心接受這樣的地位。在西方,如果說早期科幻還有些許科普的意識,自20世紀60年代的新浪潮運動以後,已經完全擺脫了來自科學的束縛;在我國,自20世紀80年代始,科幻作家就堅持認為科幻是一種文學,以文學的自主性去對抗單純把它作為科普的要求。那麽問題又回來了,既然是文學,就必須接受文學的規訓和價值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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