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窗外,猶如將昨日的情景倒放。追擊者被二十一號避難所的厚重大門拒之於外。總指揮的臉越來越蒼白。“這個避難所早就報廢了!”他指著牆上鮮紅的標記,“這是鼠疫符號!鼠疫!你們闖進了死亡之城!”他驚懼,試圖拉住我們。
但我們已經進了電梯。接應我們的人留在上層擺弄炸藥。
電梯悄然向地心墜落。我閉上眼睛。忽然一個頭顱靠在了我的肩上。我聽見他“嚶嚶”的哭聲。“不要緊,鼠疫過了二十年了。”我安慰他。“他們要走了!他們,”那家夥哽咽著,“我的朋友都要坐飛船走了。”“你從太空來?”“是的。”“太空站飛不走。”“但是我們有飛船,學校裏沒人願意守著這個破爛地球。”
我後退兩步,那人險些摔倒。我瞪他:“你要再說‘破爛’這兩個字,遲早會有人殺了你。”
那家夥一臉委屈。我懶得理他。
電梯停了。半明半暗的走廊裏有一群人,海濤站在最前麵。他擁抱我,說我在電視裏的表現好極了。雖然我並沒有按照他的指示發言。
“你是頭領?你怎麽能拿這些孩子的生命冒險?”總指揮衝上來質問。
“他們都是自願的。”海濤笑,“沒人能強迫他們。”
總指揮掃視我們。我們七個返回者坦然接受了他的目光。
“這就是我們的希望嗎?”總指揮淒然苦笑,他額頭的皺紋猛然密集了。我這才注意到他有些像父親,當然是遺傳意義上的父親。政府沒有隱瞞我的父母情況,甚至允許他們看望我。我沒有任何像他們的地方,這讓我們雙方都很尷尬。後來父母也就不再關心我了。我取得“民間論壇”演講金牌後,父親突然來找我,他滿嘴酒氣。我不知道他怎麽弄到這種節日供給品的。“孩子,”他摩挲著我的臉,“孩子,你這輩子能見到月亮嗎?江心月,注冊局盡是這種爛名字,這樣就能記住地麵的生活嗎?”他被拉走了,後來我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他並不姓江,委員會給他的名字是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