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人生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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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樓不遠,她和小時候一樣偷偷溜了進去。

像大明湖一樣,父親的辦公室也被水泡整個包裹。談話的聲音傳出來,悶悶的。

“程先生,我們希望您能收回這個決定。工程開銷太大,收益很不明朗。更重要的是,您作為守城人把濟南搞成這個樣子,還會有回地球懷舊的人來過年嗎?”

“數據會替我說話。”

是父親的聲音。

“如今濟南城的留守人口是七萬人,百分之六十是八十歲以上的老人。他們的身體狀況較差,無法承受愛因斯坦—羅森橋旅行。自從地球為了保留原始風貌撤掉東亞地區的太空電梯後,他們連月球都上不了了。根據現在的人均壽命,他們至少還需要在這個城市生活五十年。流體城市建成後,百脈能夠全方位幫助他們行動,使每個人都能輕鬆躍上百米高樓。微重力環境可以緩解老人的內髒和骨骼的負擔,輕柔的流體建築也能減少衝撞和跌倒的發生。”

“程先生,真的要走那麽遠嗎?”

“我理解你們的顧慮。不過,都這個年代了,與城市共生發展還是什麽新鮮事嗎?木衛二在厚重的冰層裏雕刻建築,生物體的抗寒基因早已是標配;個別溫差極大的星球上,居民學會了冬眠和脫水。在一些遙遠的殖民行星,很多人類甚至已經拋棄了物質外形。為什麽地球偏偏不行呢?隻為了滿足返鄉人的情懷,就要本地居民放棄科技發展的福利嗎?”

“程先生,我們討論的可是獨一無二的母星。……”

談話似乎處於膠著狀態。她戴上湛露,輕輕撥開變成流體的牆壁,露出一條縫來。

諾大的辦公室裏,三股巨大的水流形成一個漩渦,將父親圍在中間。身前的暗色木桌順著水的流向溶化,像某位豪情萬丈的書法家揮舞巨筆造就的一道墨跡,長長的尾巴消散在半空;各色的書籍和書架一起貢獻了數不清的顏色,一條又一條彩帶在**中流轉,描繪出水流的方向;一切都在緩慢旋轉,像極了梵高的《星空》,也像三個懸臂的銀河一樣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