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護士查房,我才發現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手機未讀消息99+,估計不是錢叔就是同事的,現在全單位都知道這車禍了,探病的來了幾撥,一直是豆子在幫我接待。
點滴還掛著。和尚怎麽說來著,我一直在從老婆身上獲取生命力。但他沒說我的選擇也要她來承擔。這不公平,從我能改變那場車禍的時候開始就不公平。我不想承擔這種責任,火車軌道的扳手為什麽是我來扳動?
床邊四五個塑料袋裏不記得誰送來的水果我吃了一半,外賣因為菜量而錯誤預估了用餐人數,三雙沒用過的筷子丟在床頭櫃上無所適從。整個住院部的喪氣和苦悶就在我耳邊洗腦,直到夜深了才慢慢睡下一些。這核桃的效力怎麽還不退?
我早該想到的,什麽更容易入侵的心靈,這世界上與我心靈架橋牢固的人,不是隻有一個嗎。都他媽是我自己做的孽。
我從床單裏抬起頭,房裏站了一個人。
“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城市選擇的個體不是我可以猜到的。冰施主是幫你承擔痛苦的治愈者,是能吸收你所有黑暗效果的人。你的業障隻會落在你自己身上,或者你身邊。”
和尚遞給我一串米白色的佛珠,每一顆都是沒有成熟的小核桃。“這能吸收一些鬱結,它能代替你的陪伴,你的工作還沒有做完。今天的行為已經觸動了這個城市交通的平衡,或者如果你願意稱之為‘車禍怨靈’也行。它的暗流還盤旋在各處,虛弱了些但也醞釀著爆發。就在明天下午。如果施主你不去,暴風眼會產生非常嚴重的堵車,然後會孕育出更大宗的車禍。”
我抓過那串佛珠朝窗外丟出去。即使在做這個動作之前,我也下意識感受了一下外麵路麵上是否有人會被砸中,我驚異於自己對這能力的控製力,但內心也充滿抗拒。我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