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它不見了。
我以為它會在我的褲子口袋裏,但那個地方除了一個洞以外什麽也沒有。
那一天突然變得特別痛苦,我隻能默默忍受地鐵上呼來跑去的孩子、震耳欲聾的廣場舞、隨便闖紅燈的路人和外賣騎手,平時我也經常見到這些人,但從沒有這麽恐慌過。
熟悉的道路變得充滿敵意。
我得趕緊回家。孩子在等我。
“這個簡單的問題用二元二次的方程就能做了,不用一個個數,你算好給我看。”
“爸爸,‘方程’是什麽意思?”
我突然不知道怎麽解釋。這感覺有點像你對人說冥王星不是行星,那人卻問你“冥王星”是幾月份的星座。而且我還在想子彈去哪兒了。
“爸爸累了,你自己做一會兒好不好?”
“爸爸,媽媽到哪兒去了,她會教我做作業。”
“媽媽走了,以後隻有爸爸了。”
“你騙人。”他丟掉橡皮以表達不滿,“媽媽也說爸爸就快走了,以後隻有媽媽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
我把橡皮撿起來:“不能亂丟東西。今天不會做就別做了,明天給你找個家教。”
“爸爸,我要吃冰激淩。媽媽每天做完作業都給我吃一個冰激淩。”
“今天沒有。去刷牙睡覺。”我把橡皮遞還給他。這孩子反複提他媽是在故意氣我嗎?
“我要冰激淩!冰箱裏明明有!我要媽媽!”他大吼大叫,把作業和鉛筆推到地上。我一把將他拎起來,他“哇哇”大叫,把拽緊的橡皮丟到我胸口。
我找到它了。那顆子彈。
它在橡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