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隆平號艦長林克·沃爾曼在控製室裏來回踱步,二副阿維坐在控製台上反複地手動搜索無線電信號。直到38個小時之前,還能間斷收到傑拉德和米雪發來的位置信息,最後一條消息是“成功換艙,詳情稍後補充。”那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監測顯示,那個時候他們剛到達一場細沙流的邊緣,但沒有更多的數據能推測具體狀況。船員們私下裏已經在討論他們遇險的可能性。即使蜘蛛車從最後一條消息發出起一直在跑,也應該在幾個小時之前就耗盡了電力。
袁隆平號在停船時特意調轉朝向,將控製室的大窗對準他們來的方向,以便在第一時間看見奔跑而來的蜘蛛車。而現在那個方向隻有灰霾中模糊微亮的地平線。
“艦長,太陽快升起來了。”阿維極力控製自己的軟弱和沮喪,他不希望起航的意見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外麵的氣溫上升比預測要快。”
“離安全駛離的死線還有多長時間?”
“20到25分鍾。”他眼框青黑,這一百來個小時幾乎沒有離開過控製室。
“再等等。”他頭也不回地眺望遠處,希望看見黑夜裏會出現希望的人造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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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等了,他們看不見的。”米雪控製呼吸,不再去揉手臂上的淤青,覺得再喝水也隻是延長等死的時間。
傑拉德的排汗已經開始減少了,而且渾身都比剛睡醒的時候疼,一定是傷口開始發炎了。
他們坐在悶熱的黑暗之中,看著不足千米開外,袁隆平號的強光探照燈刺破黑色的幕布,在灰霾之中撕裂出丁達爾的光柱。蜘蛛車已經耗盡了最後一點能源,甚至在控製台顯示電池能量完全歸零之後還多走了幾百米,仿生機械腿才突然斷電僵住,質量較大的艙體在慣性作用下頭重腳輕栽了下去,撲倒在沙地裏,八條腿斜斜地刺向暗灰色的天空,像是在對那個方向的沙泉之陽提出挑戰。座椅和控製台幾乎倒轉到頭頂,擺在地上的飲用水球滾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