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事你一定得幫我。”豆子往我碗裏夾了一塊辣子雞,“我那個工地最近特別奇怪,有一根樁怎麽也打不進地裏去,找朋友來看了,說是地下有龍脈。問別人怎麽辦,說是得請個和尚道士來作法事。”
“龍脈?還鳳巢呢,你都找的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朋友,能不能有點科學精神了?”
“這你別管,反正那人靠譜。”他又往我碗裏夾了一塊水煮肉片,“聽嫂子講,你有個道士朋友,能不能介紹過來給我幫個忙,價錢好說。”
“……那不是道士,是個和尚。我跟那人就見過兩麵,第一次是在地鐵站,他往我手上塞了張小卡片,跟發小廣告似的。”
“那你就能告訴別人你住哪個小區呀?哥,我們這麽多年交情,你可不能這麽蒙我。”
一塊豬肝從我碗裏肉堆成的小山上滑下來。前幾天我吃完藥在沙發上睡著了,沒一會兒就退了燒,但老婆卻被我傳染了。昨晚上我們出去散步,聊起這件事,抬頭就在路口碰見那和尚,我差點覺得他是在跟蹤我。老婆聽完倒是沒起疑心,忙說這不就是有緣嗎,打著噴嚏就走上去謝謝人家的創口貼。我就是喜歡她這麽天真。
我扒拉著碗裏的飯菜,平時每次用來教育豆子那套“都是新社會的人了,不能那麽迷信”的說辭在嘴邊提溜了半天,硬是沒說出口。和尚那句有緣會再見在腦子裏轉悠了幾遍,好像我自己也真的變得迷信起來了。
“哥,我那工地上的工期誤不得,停一天損失好幾萬。那幫農民工你知道的,幹不幹活都照樣找我拿工資,甲方也催得緊。再說了,工地上那條路正好經過你執勤的路口,你不也老嫌堵嗎?早完工早通暢。”
他用調子打彎的口哨催促我。小時候豆子總有這種野路子,不知從哪兒學會了吹口哨就回來教我。進了警校之後教官聽見了,罵我像二流子,沒個警察的樣子,我就戒了。那之後豆子的口哨就多了一層調侃的玩笑意味,意思是我太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