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殘的神女艾奇德娜既不像會死的人類,也不似不死的神靈,她半是自然神女—目光炯炯、臉蛋漂亮,半是蟒蛇—龐大可怕、皮膚上斑斑點點。
“請問您是……”在觀察了我二十分鍾之後,身邊的女士終於小心翼翼地問道,“……提豐樂隊的主唱伊文·李嗎?”
“不。”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飛快地說了一句“抱歉”,又補充道:“您和他長得真像。”
我用盡可能冷淡的語氣回答道:“是嗎。”
於是這個話題就此終結。很快空姐送來了飲料,我要了一大杯葡萄酒,然後是第二杯。狹小的經濟艙座位讓人從肉體上就深感局促,另外一些可怕的名詞則在精神上為我戴上更為沉重的枷鎖,例如“父親”和“責任”。當我還是那一個“伊文·李”的時候,享受和揮霍的日子似乎是無窮無盡的,直到她離開我,帶走我一半的財產和所有的音樂靈感。
在分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在想她,分析她,研究她。我重新翻看八卦小報,撿起當年的狗仔趣聞,一遍遍地回放婚禮錄像中她的一顰一笑,以及婚後每一次她為了配合我的宣傳而出席公眾場合的照片和錄影。在最為黑暗的陰霾時光中,這些就是我曾經的輝煌帶來的最大好處—足夠的資料。就這樣我終於一點點靠近了她完美外殼之下的那個魔鬼,靠近了掩藏在那張美麗容顏之下的蛇妖半身。然而有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始終不能夠明白。
那就是她懷孕的時候。
懷孕隻會是她計劃中的事情。在我們婚姻的頭三年,盡管很多次我告訴她希望能夠擁有一個孩子,但她總會用“不要著急”外加一場特別的**來搪塞我—而當她決定要懷孕的時候,她是根本不會跟我商量的。
“伊文,你猜猜發生了什麽!”那是巡演結束之後的頭一個夜晚,我推開家門,就感覺到了特殊的節日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