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徐的再會,是在半年後的管記翅吧裏。
老徐沒怎麽變,依然保持對烤大腰的病態熱愛。幾瓶啤酒下肚,油光滿麵,橫肉抖動,他開始像個典型的東北人那樣掏心窩子。
“我說重柏,一起過來玩吧,哥不會虧待你的。”
老徐在煙霧繚繞中唾沫橫飛,他在家歇了一陣子之後,被一個電話撩撥著重出江湖。這回,他不再搞沒前途的傳播公司,搖身一變成了所謂的“天使投資人”,憑借他在創業圈裏的人脈資曆,拿著別人的錢可勁兒造,可勁兒忽悠。
他覺得我是可塑之才,想拉我入夥。
“萬總現在怎麽樣了?”我岔開話題,媳婦兒剛剛查出來懷孕了,目前的工作雖然無聊,卻也穩定。一語蔽之,我覺得老徐不是很靠譜。
“已經好久沒他信兒了……”老徐的目光黯淡了下去,狠狠吸了一口煙,“造化弄人呐,‘愛Fo圖’最火那會兒,好幾家公司搶著要投錢。有一家美國公司還想談全額收購,居然最後關頭,殺出來一個程咬金,說Y的核心算法剽竊了當年實驗室另一個哥們兒的研究。這老美打起官司來就沒完沒了,專利也被暫時凍結了,投資人也撤了,老萬變賣家產,最後也沒撐下去……”
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那事真不賴你,真的!要不是你,估計老萬他們死得還要早!”
“可如果沒有‘愛Fo圖',估計美國那邊也沒人發現剽竊的事。”
“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沒有那件事,也會有其他的事,這就叫命。後來聽說告他的那美國哥們兒被槍殺了,這案子就這麽懸在那兒了。”
老徐的聲音轟鳴著,我的視線穿過他捏著香煙的指縫,時間仿佛凝固了,那些喧鬧的、煙火繚繞的、吆五喝六的背景變得模糊失焦又遙遠。我想起了一件什麽事,這件事是如此之重要,以至於我竟然把它完全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