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輾轉到達荷馬組織的基地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我仍舊還是不能適應電子義眼那糟糕的成像質量。怪不得沒有哪隻河馬會真的把自己搞瞎,靠著義眼生活。雖然這樣做可以一勞永逸地逃避CuMG的追蹤,但這東西偶爾用用還行,真的無法作為長期的依賴。就像現在的我,連自己吃飯都成問題,完全做不了任何有價值的事,成了荷馬組織的一個累贅。
但荷馬他不這麽想。他說曾經“看”過我寫的東西,認為我完全可以用鍵盤當作武器。
“用鍵盤敲敵人的頭嗎?”我開了句並不怎麽高明的玩笑。
荷馬很配合,微微笑了一下,繼續說他的想法:“你應該寫一本書,真正的書,不會被DCL篡改的書。”他繼而拉起我的手,語氣堅定地告訴我,“用這雙手,你同樣可以改變世界。”
我有點不適應這種“正義”的話題,揶揄道:“兩個戴著義眼的瞎子談寫作,你不覺得有點可笑嗎?”
荷馬反應很快,脫口而出:“如果其中一個瞎子是荷馬,我看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聽了這話,我不禁啞然失笑。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已經明白了琳恩為什麽會喜歡上這位盲眼領袖。雖然他比我小了十歲,但他身上卻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成熟。這種成熟不是在社會上練就的油滑,而是以自尊為基礎的寬容大度,以自信為基礎的處變不驚。如果不是荷馬調度得當,我和琳恩此刻恐怕還在新京城的牢獄之中呢。
“我說不過你。”實際上,我心服口服。
“但你還是不願意寫作?”沒等我回答,荷馬接著問道,“是因為心裏還在恨她嗎?”
我知道荷馬指的是莫愁,所以搖了搖頭。我需要恨她嗎?她不過是為了活得更好而已。為了活得更好,她可以犧牲自己的愛情,甚至可以犧牲別人的生命。在這個虛偽而瘋狂的時代,她不過是億萬身不由己的芸芸眾生之一。我也曾是其中之一,努力地想要向上爬,不為把別人踩在腳下,隻希望不要被別人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