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嵐蘇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好同何夕掉了個兒,自己躺到了椅子上,而何夕正注視著遙遠的天邊若有所思。
“你醒了。能告訴我現在我們所處的方位嗎?”何夕俯身下來,眼裏是毫不掩飾的關切之情。
“我們現在就在聖地的上方,先行者稱這裏為聖地,是因為我住在這裏。我沒有抵抗輻射的基因,多數時候都生活在地底。”於嵐起身,“他們對我當年的行為充滿感激,對待我像神一樣充滿尊敬。他們是知道感恩的人。”
何夕點頭表示理解,二十年來於嵐遺世獨立,對裏海星的確付出了太多,同時他也聽出了於嵐話中的維護之意,“我相信他們都是善良的,但他們是異種,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於嵐沉默了好一陣,像是在思考某個問題。“你看到這個了嗎?”她突然指著桌台上一座半米高的拱橋模型,臉上浮現出蕭索的神色,“裏海星上沒有河流的概念,當然也不會有橋這種東西,這個模型是我平時擺著玩解悶的。”於嵐說著話用手輕輕一拂,拱橋立刻散落成十幾塊大大小小的配件,“這座橋沒有用黏合劑,完全是靠著配件契合成型。你試試能還原嗎?零件上麵有編號,你可以按順序來做。”
雖然何夕不明白於嵐為什麽突然扯到這個模型上,但他還是立刻擺弄起那堆零件。何夕知道於嵐的老家是中國南部著名的水鄉,那裏有很多這樣的石拱橋,少女時的於嵐曾經日日從橋上走過。何夕想象著那時的於嵐佇立橋上看風景是怎樣一副纖弱的模樣,而現在的她卻隻能在一百六十光年之外擺弄一座石橋的模型。不知為何,這樣的聯想突然讓何夕有些心酸。何夕定定神,將注意力放到眼前,所謂零件其實就是一堆梯形的塑料塊。何夕試了幾次都失敗了,模型總是在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崩塌掉。何夕有些鬱悶地盯著這堆不聽話的零件,從道理上講,這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這些零件的形狀肯定是能夠契合成一座拱橋的,就像他剛才第一眼見到的一樣,而且也的確和現實中的拱橋一樣不需要什麽黏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