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所有人都相信宇宙的半徑隻有五光年,這是件很糟糕的事。”蕾切爾一邊說,一邊磨咖啡豆。研究所裏真正的工作很少。
“那你信嗎?”
“我們這個研究所隻有四個人,很可能是知道一切真相後還仍然不願意相信的最後四個人。如果我相信了,那就隻剩三個人了。”
“你怎麽確定我不信?”
“你要相信的話,上個月麵試時怎麽不轉身就走?你留下來了。”
薑然一時語塞。
“不過,理想這玩意兒太脆弱了。埃布爾最後那段錄音沒打碎你的理想吧?”
“不瞞你說。我從小時候— 一直到現在,埃布爾都是我最崇拜的人。我想走得比他更遠。”
“我有個感覺。”蕾切爾把磨好的咖啡豆裝進壺裏,“那張無形的隔膜,和死很像。穿過那道界線就像一個人死了,死後究竟是什麽感覺?當然,這麽說也不是很恰當,人死後所有器官都停止活動了,不會有什麽感覺。你可以想象心髒停止跳動後但大腦仍在工作的那段時間。死後的感覺隻有死過的人才知道,但他卻再也沒辦法活過來告訴我們。穿過界線也是一樣,很可能存在另一個世界,但對於我們來說,那個世界是單向的,所有人都有去無回。隻有去了的人知道那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所以,我還是想親自去那裏……”薑然說得有些底氣不足,他以為這句話會換來蕾切爾的嘲笑。
“所裏這幾個人誰不想呢?”這是蕾切爾的回答。
所裏有一個月的新年長假,半年來,這是薑然第一次回家。
父親的腿還是老樣子,高位截肢後隻剩下兩個肉紅色凸起的斷麵。很多年過去了,薑然一直不敢直視父親的雙腿。此刻,父親正蓋著褥子坐在**。他看到薑然回來,放下手中的書,費勁地把身體撐到麵對薑然的方向,招呼薑然自己去冰箱裏拿水果,說那些水果都是純天然種植的,想著他要回來,母親大清早專門去市場買的,花了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