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那次失憶事故製造得非常成功,隔天,母親也來了,她坐在病床邊,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又若無旁人地抽了支煙,什麽都沒說。霍梔亦做出不認識任何人的樣子,同樣什麽都不說。
當天下午,母親就回去了,說醫院裏的空氣不好,她受不了。
江泊兒不相信似地一遍遍問醫生:我嫂子真失憶了嗎?
醫生很有耐心地一遍遍跟她解釋是的是的,可能是暫時性失憶。
坐在床邊的江村很難過,瞪了江泊兒一眼:你能不能安靜一會?
江泊兒撅著嘴:我這不是關心嫂子嘛。
你早幹什麽去了?如果你多幫你嫂子做點家務,她至於從樓梯上摔下來嗎?
江泊兒嘟噥著狗咬呂洞賓就走了。
外麵的陽光很好,江村建議到院子裏曬太陽,霍梔便應了,穿過長長的走廊,路過注射室時,霍梔看見了垂頭坐在那裏打點滴的廩生,他顯得有些憔悴,胡子和頭發有點亂,他一直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左手上的點滴針頭,很悲傷的樣子。霍梔心裏一陣難過,匆匆往外走,江村在身後喊櫻素,你慢一點。
到了醫院外,她仰望著天空,緩緩地落了淚,江村問她怎麽了,霍梔歪頭看著他: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醫生說或許過一陣就好了。江村握著她的手,一起看天空,很久很久的後來,她看見廩生出了門診樓,搖晃著向外走,眼淚,再一次落下來,拽拽江村:對不起,我已經忘記了你是誰,你知道忘記了以前是什麽滋味嗎?
江村把她的頭攬在胸前:我記得你是誰就足夠了,不是所有從前都值得記住。
霍梔搖了搖頭:丟失了記憶就等於丟失了前麵的生命,我把前麵29年的生命都弄丟了。
江村深深地看著她:想聽我說真心話嗎?
霍梔點點頭。
其實我很高興你失憶了,這樣,你就再也不會做惡夢了,你一做惡夢就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就跟我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