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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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栀和江村是周日下午回青岛的,江泊儿也在家,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电视。他们一进门,江泊儿就一脸抱怨地冲江村来了:真不像话,出去渡周末也不带上我。

江村换好拖鞋,把江泊儿从沙发上揪起来:别一个人占这么大地方,我也累了,一年365天,我们至少有360天和你混在一起,就不兴我们有点私人时间吗?

就知道嫌我这灯泡在你们身边亮得时间太长了太大了。江泊儿撅着嘴站起来,瞄了霍栀一眼,很诡秘地笑了一下:好,我给你们腾地方,对了,你们去哪儿了?

青州。霍栀不动声色地坐下,用手揉着爬山爬累了的脚。

江泊儿直直地看着她:去青州?

我们去爬云门山了,真奇怪,我明明没去过青州,怎么会感觉那里很熟悉呢?霍栀故意一脸纳闷地看着她,江泊儿百分百清楚秦樱素和黄嘉文去青州的事,霍栀刻意这么说,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江泊儿微微一怔,好像百思不得其解地想了一会,才说:对,有时候我见到一个人或是去某个地方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明明是第一次,又觉得熟悉得要命,好像哪儿见过似的,还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其实这是种错觉,还有的人发现自己正经历着的某件事,以前在梦里经历过呢,连科学都解释不了的事多了去了。

江村换了个电视频道,瞥了江泊儿一眼:得了,你就别故弄玄虚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江泊儿挖了哥哥一眼,转身要走,想了想又站住了,转回来坐在沙发扶手上心神不宁地看着电视屏幕,很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电视节目上,霍栀假装没看在眼里,和江村一起懒洋洋地看着电视。

江泊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忽地站起来,拿起包就要出门,江村冲她喊:快吃晚饭了,你出去干什么?

我有事。江泊儿换好鞋子,就匆匆跑了出去。

风一阵雨一阵的。江村拍拍霍栀:我们出去吃,想吃什么?

没想好,随你吧。霍栀软软地笑了笑。

这个点从来就没个好电视节目,不是儿童节目就是联篇累牍的电视广告,江村啪地关了电视:走吧,出去吃饭。

出去吃饭还不如倒下来睡一觉呢。霍栀赖在沙发上不起来。

其实我也不想动,就想好好睡一觉。江村也笑嘻嘻地说:又怕饿着你。

我真不饿,家里有点心。霍栀从旁边的橱子里掏出一袋饼干,已经打开了,她突然想起江泊儿在奶昔里放的避孕药,心有余悸地扔了回去,找出一包没开封的。

江村觉得奇怪:那包坏了吗?

没坏,我不喜欢吃别人动过的东西。霍栀撕开饼干袋,捏出一片塞到江村嘴里。

江村皱着眉头看霍栀,霍栀假装没看见他的表情,嘴里却说:嫌我浪费啊?

江村沉默地吃着饼干:不是,你刚才的举动让我想起了以前。

以前怎么了?

江村恹恹地说:你可能忘了,你和泊儿处得不好,只要是泊儿动过的东西,你碰都不碰一下,我真不明白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

霍栀没吭声,吃了几片饼干,问江村:喝不喝水?

江村笑:就会转移话题。

霍栀俏皮地笑了:接收到我的暗示了?

江村倒了一杯水:上楼吧。

两人踢踢打打地上了楼,趴在**吃饼干,江村边吃边把掉在**的碎屑捡起来吃掉,霍栀笑得不行:你别这么可怜,吃完我再下去拿。

我不吃了。江村去卧室的卫生间洗手,在里面喊:我放水洗澡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等会再洗,过来和我说会话。霍栀喊他。

江村甩着湿漉漉的手出来,躺到她身边:说什么?

满足我的好奇。霍栀趴到他脸边:她怀孕过没有?

你问这个干什么?江村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书,看得出,他并不想和霍栀谈这个问题。

好奇嘛。霍栀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扔到一边:作为你的妻子,我有权了解你的过去。

不讲道理。江村轻轻打了她一下:我不确定,记得刚结婚没多久那会,她好像怀孕过一次,还没等去医院检查呢,她又来月经了,我陪她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可能是月经拖延,她不信,因为她有早孕反应,经期一直很正常,医生说新婚也可能会让经期紊乱,闭经也会有早孕反应,是正常现象,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怀孕过。

霍栀点了点头。

想什么呢?严肃得跟思想家似的。江村捏捏她的鼻子。

那你认为她是怀孕了还是经期拖后?霍栀打掉他的手。

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还琢磨它干什么?

她总不怀孕,你爸有什么看法没有?

我爸……想法肯定是有,我爸对她不怎么好,可是,她和泊儿的感情很好,每当我爸说她什么,泊儿就和我爸吵,护着她,或许是泊儿对她感情比较深吧,泊儿总认为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加速了她的死亡,让她更难接受的是我在她去世半年后就娶了你,所以呢,泊儿对你比较抵触,看在她也算是个重情义的孩子的份上,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江村说完这些,叹了口气:其实她是被着了魔一样地想要个孩子的念头给毁了,我也快被她弄出神经质来了,一到晚上就要和我……想要孩子也不能这样啊,把我当播种机了也得有个度啊。

霍栀做了惨不忍睹的鬼脸:嘴上这么说,你心里美得都开出花来了吧?

谁美得心里开出花来了?你当我是动物啊?就算我是动物还得到了**期才能……

越说越离谱了,她那样,估计也是让你爸的没个好脸色给逼得。

嗬,今天你怎么替她说起话来了?要是以前,只要我一提她,你翻脸翻得比猴子还快。江村拉起藿栀:聊够了吧?洗澡去。

江村边说边替藿栀往下脱衣服,窗外暮色模糊,藿栀忙去拉上窗帘:你想现场直播啊?

江村笑:我现场直播我老婆,不犯法。

两人进了卫生间,江村非要两人一起洗,藿栀觉得难为情,使劲往外推他,江村索性一把抱起她按在浴缸里,哗啦哗啦地放水,两人水淋淋地就嬉闹了半天,渐渐安静了下来,藿栀边帮他擦沐浴液边问:你觉得泊儿抵触我,仅仅是因为受不了前一个嫂子去世没多久你就和我结了婚?

江村抹了一把脸,回头:你还在想这事啊?

我能不想吗?藿栀捧了一把泡沫抹在他脸上。

江村把她的手圈在胸前,温言细语说:别想了,其实咱俩结婚还多亏她呢,自从她看见公司的广告模特都是你,就总是旁敲侧击地问我有没有和你单独联系,时间长了,我就懒得搭理再说了,她愣是以为我不说是做贼心虚,就老是给你打匿名电话,就你那脾气,哪受得了这个,就故意晚上给我打电话气她。

藿栀终于算是了解了秦樱素和江村相识的最初,就笑着说:搞了半天,还是我主动勾引的你啊。

江村反手摸摸她的脸:说这么难听干什么?你没勾引我,是我主动喜欢你的,喜欢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不过,就算再喜欢在她活着的时候,咱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还记得我跟你求爱被你嘲笑了一顿的事呢,在她去世后三个多月的时候。

藿栀饶有兴趣地:我怎么嘲笑你的?

江村故意逗她:谁让你失忆了呢?那么丢人的事,我就不说了。藿栀不干,就挠他胳肢窝:你说不说。

江村边躲闪边笑:我说我说,当时你用不屑的眼神瞥着我,说你老婆自作多情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也自作多情?有俩钱就当了不起了,你喜欢谁谁就得爱你啊,那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把我给尴尬地不行了。

藿栀心里有点酸,幽幽地说:最后,还不是让你得逞了。

我这个人倔,就不信有我拿不下的山头,还有,还得感谢你妈,别看她平时怪怪的冷冷的,对我,那是没得说。

藿栀心想,要不是你有钱,我妈能对你没得说嘛?却没说出口。私底里有点替秦樱素难受,觉得她像件没自主命运能力的商品一样,被母亲硬生生地塞给了她并不爱的江村,突然地,也就有点理解了她的外遇,女人嫁的男人无论外界看他怎么好,只要她自己觉得不好,就没得办法了,无论别人多么羡慕她无论觉得她多么理所应当地幸福着,她的心都是棵绿色的莲子心,苦着呢,来场外遇不过是从别人口袋里偷块糖哄自己开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