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璋拒绝了六皇子的提议:“不用,三伯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六皇子有些迟疑:“可是,这是规矩啊。”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老叔如果有事,算在我的头上。”
萧璋都这么说了,六皇子也不好多言。
而后,萧璋就喂药给皇帝吃。
一碗药下去,他又伺候着给皇帝放下。
“行了,这里有我看着就行。谌儿留下,你们都去忙吧。”
六皇子拱了拱手:“璋哥,那就麻烦你了。”
“这话说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说完,萧璋示意众人下去。
很快,龙栖宫就剩下了萧璋和萧谌叔侄两个。
萧谌还不解的看着萧璋:“师父,咱们留下做什么啊?”
萧璋抽了抽鼻子:“你没闻到么,你皇爷爷身上都馊了,去,打盆热水来,拿两条毛巾,给你皇爷爷擦擦身子。另外,让小黄门把龙栖宫的暖气烧的高一点。”
萧谌答应着离去。
萧璋则是挽起袖子,脱了外套,把门窗都关紧了。
不一会儿功夫,萧谌端着一盆热水,肩膀上搭着两条毛巾进来。
萧璋先是脱了皇帝的上衣,就看到,皇帝身上骨头都往外凸,皮肉紧巴巴的贴在肋骨上面,就像是一个喘气的骷髅那样,摸着都硌手。
见状,萧璋忍不住叹息一声,从萧谌手里拿过来毛巾为皇帝仔细的擦拭。
萧谌就捏着鼻子站在一旁边也不上手。
萧璋回头问道:“怎么?味道大?”
萧谌就忙放下了手:“没,没有。”
萧璋笑了:“过来搭把手。”
萧谌就哦了一声,满脸不情愿的向前来,帮忙扶住了皇帝的身子。
但是在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明显的带着一丝嫌弃。
见此情形,萧璋眉头皱起,不过很快的,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擦完了皇帝的上身,萧璋又开始忙着擦下身。
萧谌在一旁边帮忙的时候,眉宇之间,已经多了几分嫌弃。
萧璋看在眼里停下了手,冲萧谌道:“你去换一盆水来。”
萧谌闻言,满是欢喜的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望着萧谌离去的背影,萧璋叹了口气,久久不言。
不一会儿功夫,萧谌转回,萧璋用新打来的热水为皇帝擦好了身子,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后把人放下。
萧谌则赶紧跑去洗干净了手。
“怎么,你嫌弃你皇爷爷?”
萧璋问。
萧谌啊了一声,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萧璋闻言,眉头微微转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谌儿,我走之前,让你看的那些书你都看了么?你从中学到了什么经验没有?”
“都,都看了,我学到了好多呢。”
“是么,那我考考你。”
说完,萧璋开始出题。
前几题萧谌回答的还算正常,但是随着萧璋越问越多,萧谌也逐渐的卡顿了起来。甚至有时候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
萧璋见状,便停了下来,反问萧谌:“你不是说你看了么?”
“我,我的确是看了,不过这么久了,我,我都要忘了。师父您放心,我今晚上回去再看一遍,明天您再提问。保证不出错。”
萧璋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那师父,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看书了。”
“去吧。”
目送萧谌离去,萧璋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他能感觉到,萧谌变了。
身为萧谌萧婉的老师,萧璋是知道的,萧谌这个孩子天赋异禀,记忆力超群。
任何东西,入他的耳,经他的目,都忘不掉的。
如果萧谌真的看了,不可能自己今天提问他回答不上来。
很显然,萧谌懈怠了学习不说,还跟自己撒谎。
“这孩子,之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摇了摇头,萧璋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等在龙栖宫中。
到了下午那会儿,皇帝悠悠转醒。
萧璋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走过去。
皇帝睁着双目似乎有些迷离,像是在努力的认清面前的人。
“璋儿,是你么?”
半天了,皇帝还不敢确定。
萧璋忙抓住了皇帝的手:“老叔,是我,璋儿。”
皇帝短暂的愣了愣,旋即哎呀一声:“璋儿,你可回来了。你在关中没事吧,老叔知道你被仇萧围困的消息,可急死了。”
萧璋嘶了一声:“老叔,我已经打败仇萧,并收复了关中,怎么,你没有收到我送回来的战报么?”
皇帝似乎是没有听到:“璋儿啊,老叔之前就跟你说过,仇萧这个人一定要除掉。你非不让。还说他是你的兄弟。老叔做了这么多年的至尊,还会不知道兄弟这种情分在权力面前,是最不值钱的么?这下好了吧,你被围在长安差点没命。现在你后悔都没地方吃药去。”
萧璋满脸错愕的看着皇帝:“老叔,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已经收复了关中啊。”
皇帝抬头,双目变得空洞无神:“世家在各处没少阻挠朕的学舍,朕想要震慑一下他们,但如今边境战火正燃,朕实在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璋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帮朕啊。”
“老叔,战斗结束了,我已经回来了,你看,我在这呢。”
说着,萧璋还把皇帝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皇帝一如既往的自言自语,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他絮絮叨叨了一刻钟左右,最后又昏昏沉沉睡去。
见此情形,萧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走出来,喊住了李文英:“李娘娘,老叔什么情况?怎么醒来净是说胡话啊。”
李文英暗暗抹泪:“陛下从一个月前就这样了。之前陛下醒来,好歹意识是清醒的。可现在,很少会有意识清醒的时候。”
“婶婶知道这件事么?”
“不知道。我们没敢和娘娘说,害怕娘娘知道了担心。”
“嗯,这样最好,还是先别告诉婶婶。我回去之后和辛三伯合计合计,调配一些药,看看怎么回事。”
“唉,辛苦殿下了。”
“嗨,客气了,尽管老叔平时抽我,但总归是我老叔,他现在有毛病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行了,宫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殿下慢走。”
萧璋答应一声,就去坤宁宫接走了萧玉心许幼薇与儿女,回了湘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