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安殿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乾邕赶忙给韩春行礼:“参见亚父!”然后卢辩和庾季才又过来拜见。
“亚父,今日的事情真是太凶险了,朕差点就有些忍不住了,那个突阙王子也太狂妄了,他怎么敢这样呢?”
韩春叹道:“陛下,你要牢牢地记住一句话:没有实力就没有外交。人和人之间,国与国之间,一切的基础都要建筑在实力的基础之上。”
卢辩低头沉思,而乾邕说道:“可是我们现在正在对齐国用兵,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若是再和突阙闹僵了,情况就会越来越糟,我想,是不是缓和一下跟突阙的关系,那些什么赌注,还是不要了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惹恼了突阙,万一他们和齐国联手,我们就糟糕了。”卢辩说道。
庾季才也是叹息着点头:“密典室嚣张跋扈,的确可恨,但口头上教训教训也就罢了,我们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啊。”
“恰恰相反。”
韩春摇头:“世人都以为退让可以免祸,岂不知,人性本贱,慕强而欺弱,退一步只会让他得寸进尺,让一寸就蹬鼻子上脸。假如我们稍微露出一丝软弱,到那时候突阙才真的会跟齐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这——”庾季才迟疑了一下,拱手说道:“徒孙对师祖敬佩无比,可是这句话徒孙有些异议,按照常理来说,人性似乎是喜顺不喜逆,我们向他示好,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又会反过来对付我们呢。这岂非是有悖于常理。”
“季才啊,你对常理看的还是不够清楚。喜顺不喜逆,是一定的,但那是建立在实力相等的基础上,又或者你的实力能碾压他,他才会能领你的情。而实力弱的时候,你对人家好,就会被定义为讨好,犯贱,更加会引来恶人的觊觎与欺压,此为取祸之源。所以此事万万不可为。”
“不但不可为,还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实力,打的他们从此不敢再心存轻视。人性就是这么贱,你若让着他,他就越欺负你,你非要让他看到你的狠,他才会理智的与你相处。有些人,你不打醒他,他一辈子也醒不了。”
卢辩一直在沉思,事实上他也并不赞成韩师的这种强硬态度,毕竟做任何事情都要审时度势,处于劣势就要放低姿态,这也是为人处世之道,韩师的这种想法,似乎真的是有些自不量力。
“老师,那万一突阙真的和齐国联合犯境,攻打我们的河西四郡,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实在是很危险。”
韩春沉吟了一下:“我分析过,大乾朝的军力也没有那么弱,我们只是国力太弱,所以即便是跟突阙还有齐国同时开战,也并非自不量力,请陛下一定要下定决心,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韩春点头:“突阙和齐国都是当世一等强国,如果我大乾能够抵御住这一次风波,那么只有几年将没有任何势力敢正视我大乾。陛下才好腾出手来收拾乾龙护,整顿国内经济,复兴大乾。”
“也不要管这场仗要打多长时间,他们想要打多长时间,我们就奉陪到底。”
“假如陛下退缩,下一波上来的就不是突阙和齐国,很有可能就是梁国和陈国,甚至于党项吐蕃这样的小部落也敢来欺负我们了。人若不能认怂,蝼蚁也敢咬你两口。所以这次,一定要以倾国之力,跟他们周旋到底。”
“即便要谈判,也要打赢了之后再谈。”
“没有实力就没有外交……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卢辩反复的琢磨韩春说的这几句话,忽然又觉得韩春的思路应该是正确的。
可是他的心里还有疑问。
“恩师,尽管您说的都是正解,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现在连最基本的粮草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之奈何?”
“是啊,亚父。”
乾邕虽然不成熟,但他并不笨,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人是铁饭是钢,士兵没有饭吃,无法打仗。
打是打,打谁就不一定了,要是哗变……
这也是他主张委曲求全的原因之一。
“粮草问题可以解决。”韩春合上折扇,淡然的说道。
“什么?”卢辩和庾季才以及乾邕全都愣在了当场,就连襄平也呆住了。因为之前韩春只是说有了一些眉目。
“计将安出?”卢辩惊愕的问道。
老师就算再怎么神奇,也是人,不能无中生有吧。
“亚父,你真的能搞到粮草?”
“当然。”韩春说的是当然,并不是有可能什么的,而且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又让在场之人惊讶莫名。
“亚父,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呢,难道你要向陈国和梁国借粮?”
“这是行不通的,陈国一向都是齐国的盟友,而且一直图谋夺取巴蜀,他们不攻打我们就是好事儿了。”庾季才说道:“梁国弹丸之地,根本无粮可借。
韩春笑道:“不用跟他们借粮,我们大乾有的是粮食。”
乾邕耸了耸肩膀:“亚父可能对朝堂上的事情不大清楚,前段时间,户部尚书刘孟良已经禀报过,目前长安附近的官仓只有三万石存粮,仅仅可以供给三万人二十多天,尽管乾龙护已经下旨从全国各地征调粮食,但二十万大军能撑几天,也不好说。”
“是啊,不然乾龙护也不会想到增加赋税这样的馊主意了。”卢辩叹道。
庾季才说:“无故的增加赋税,必定导致民怨沸腾,只怕到时候外忧没有解决,又增加了内患,真好比杀鸡取卵啊。”
“其实不用增加赋税,我有一计,可以让百姓欢喜雀跃的自动将粮食交出来,足够供给二十万大军打赢这场仗。”
韩春语出惊人,吓的所有人目瞪口呆,而且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亚父,您这是开玩笑吧?”乾邕低声道。
韩春笑道:“如此军国大事,我怎么敢开玩笑,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