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颁叹道:“恩公,这些狱卒,欺辱我们时日已久,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这些人,以前都是金尊玉贵,受他们这种侮辱,本以为此生也报不了仇了,要不是恩公,哪有这般畅快淋漓。”
“我们都商量好了,恩公的恩情,我们这辈子报不了,来生一定报答。”
韩春嘻嘻一笑:“王大哥不要说这种话,别说这点小恩小惠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也是替天行道。就算真有帮助,也是做兄弟的本分,谁让我们有缘,关在一起成了难兄难弟呢。再者,谁说你们出不去,不是告诉你了,我们大乾朝是最讲理的嘛。”
“这,呵呵,只怕就未必了。”那老者失笑。
“还没请教老先生大名?”韩春问道。
“老夫琅琊王克,曾任南梁尚书令。”
韩春知道王克为什么在名字前面加上琅琊两个字,这就是告诉别人,自己出身天下第一大族,横行千年的琅琊王氏。
当下韩春拱了拱手,问道:“那么,王颁大哥也是琅琊王氏吗?”
“我是太原王氏,家父王僧辩曾经起兵击败侯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王颁的脸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韩春赶忙再次拱手:“原来是王大将军的公子,失敬失敬。”
王颁叹道:“家父只因错信了陈霸先这个小人,导致功亏一篑,家人大部分都被杀了,还有一些下落不明,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此生怕是无法复仇了。家父一手提拔陈霸先,对他推心置腹,又结为儿女亲家,没想到这个小人居然在背后捅了一刀,我心里实在是恨啊。”
“王大哥不要这么绝望,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来,喝酒。”
韩春举起酒杯跟大家喝酒,那些女囚刚开始只是嘤嘤的哭泣,此时便全都爬过来,围着他给他捶腿捏肩膀口称恩公,殷勤的不得了。
韩春知道,她们可不是做这种事儿的人,关在这里的人,以前都是大富大贵,眼高于顶,一句话就能断人生死之辈,别看这个小小的举动,足可见,这些人在心里对他感激到什么地步。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到了下午的时候,地牢的大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除了贺娄子干,还有个手持折扇的贵公子,那人头戴束发紫金冠,耳垂明珠,脚踏金缕鞋,腰间缠着紫色玉带,一见到韩春就笑起来:“这位先生,在下这厢有礼了,在下是晋王世子乾文深,特来释放先生。”
晋王世子?
众人又是一愣。
乾文深咳嗽了一声:“这位先生,大丞相已经看过了你的奏疏,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有些地方还不明白,希望先生前往大丞相府一叙,大丞相想要听你具体说说这里的利弊,不知道可不可以。”
韩春感觉此事有戏,顿时喜形于色。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乾龙护写了那封奏疏。
如今乾龙护派乾文深过来,明显就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他对此感兴趣了。
“大丞相英明。”韩春赶紧站起来:“在下这就前往。”
士兵们立即打开了牢门把韩春放了出来,韩春转头对王颁说道:“王兄,千万不要着急,等着我的好消息。”
众人见他要走,都有些依依不舍,王颁更是洒泪而别。
其实在他们的心里,并没有几分相信韩春出去以后,会帮他们解脱,也不相信他一个赘婿能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韩春能够帮他们到这个份上,他们已经感恩戴德了。
“兄弟,来生再见。”
“……”韩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等来到地牢外面,乾文深赶紧苦笑着赔不是:“哎呀,韩师,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呢,怎么把你老人家给抓起来了呢。这个该死的县令和府尹真是瞎了眼了,只杀他们一个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见韩春板着脸不说话,乾文深赶紧苦笑:“先生,父王听说此事之后,异常的震怒,只是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啊。”
韩春心想,脱得开身他也不能来,以乾龙护的为人,不管干啥事儿,立牌坊还是第一位的。
“我那封奏疏,大丞相真的看过了吗?”
“的确是看过了。”贺娄子干说道:“大丞相也觉得恩师说的有些道理,只是这些南梁余孽如果放出去,又怕他们聚集在一起造反,所以很有些顾虑。”
韩春点头:“带我去见大丞相吧。”
过了一会儿,乾文深和贺娄子干带着韩春来到了大丞相府,见到了乾龙护。
乾龙护正在发愁呢,因为最近的战事非常不利,玉璧方面还好一点,最主要的就是汾水关,贺兰祥一败再败,根本就不是粮草的事儿。
更让他闹心的是这几天各地纷纷上书,说关中陇西久旱无雨,庄家都要旱死了,请朝廷赶紧疏浚河道,组织百姓抗旱。
乾龙护嗤之以鼻,目前大战已经开始,百姓都被征调去做了民夫,哪有人去疏浚河道,再说也根本来不及呀,这不是扯淡嘛。
可这件事情的确非同小可,大乾朝的粮食本就捉襟见肘,多亏了韩春的计策才能挺过这一关。若是今年再减产,明年可如何是好啊。
只怕到时世家大族都没粮食,想什么办法也没用了。所以他有些焦头烂额,甚至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刚刚在路上韩春也询问了贺娄子干最近的战事,贺娄子干和乾文深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
乾文深一边走一边擦汗:“这鬼天气也太热了,自打春天到现在也没下过雨,真是把人愁死了。”
贺娄子干穿着一身铠甲更加热的难受,只不过更让他难受的还是乾文深身上的香味儿,这厮跟大乾朝的其他贵族一样,平时有穿女装的习惯,总是往脸上涂脂抹粉,做女人打扮,以此做为风尚。
天气一热,身上便不自觉的向外散发一种浓郁的香气,混合了男人的汗味儿之后,特别令人恶心,害的他一个劲儿皱眉头。
贺娄子干不耐烦的说:“看这意思,这旱情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