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所谋划的事情,说起来容易,但若是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撑,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算是普通的富商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完成。
可偏偏韩春就笃定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他掌握着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商队。
陇西商会。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了解,发现林月白手里所掌握的陇西商会,竟然是个很值得琢磨的组织。
他们不仅仅是庞大的经济体,而且人数众多,人才济济,他们走私马匹,贩卖私盐,经营丝绸,转运木材,官商勾结,无孔不入,几乎所有赚钱的生意,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可以说,有些官府做不成的事情,林月白却可以轻松办到。
从西域到河西,从河西到陇西,从陇西到巴蜀,再进入长江,两湖一代也都能看到他们的足迹。
就算是在天下交战最为激烈的并州与洛州,生意上的往来也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这就是乱世商帮的力量。
说句令人无法置信的话,大乾朝与北齐常年交锋,所使用的兵器,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他们卖的。
林月白曾经向韩春请教过经商方面的学问,韩春除了传授他经济学和货币学方面的学问,还教了他企业管理。
在探讨的过程当中,韩春就发现陇西商会虽然庞大,但是管理松散,有些资源根本无法实现有效的利用。
所以他让林月白对组织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与调整,经过一番努力,陇西商会目前的轮廓已经很清晰了。
“恩师,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在所有能够覆盖的大城市内组建了二十四个分公司,一些小县城也设立了零售点,基本上完成了您的布局。另外,我也改组了商会的上层,设立了财务部,人力资源部,技术部,生产部,运营部,市场部,销售部,采购部,仓储部,以及那什么公关部……”
“还,还有,情报部。”
这些部门的职能,韩春都详细的跟林月白交代过,他也能听得懂,只是总觉得名称有些怪怪的。
这些部门的工作,大部分以前没有专人负责,也没有分门别类,基本上就是当地的大掌柜看着安排,完全没有统筹,所以非常的乱。
韩春这么一改组,就有了质的飞跃。
比方林月白以前感觉力不从心,无法如臂使指的地方,现在忽然就圆润的运转起来了。以前他触及不到的角落,也能摸到点边儿了。
这也让他忽然发现自家的组织真是问题多多,难怪这些年赚的钱越来越少。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很多人根本不听你的话?”
“这个不用发现——”林月白苦笑:“陇西商会的生意,从高昌做到半个中原,很多地方的大掌柜与地方豪强勾结,说是属于商会,其实我们根本就管不了,就连朝廷也管不了那些地方上的城主,他们其实就是独立王国,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我也没想到贪污这么大。”
“我让你组建的刑堂,你筹备了吗?”
“按照恩师的吩咐,已经筹备完成了。”
“很好,下一步就开始夺取权利,所有的分公司的人事任免都拿回总公司来决断,谁要是不服,就不择手段的干掉他。”
“是。”
林月白笑嘻嘻的拱手:“恩师,您让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洛阳方面已经同意我们入境了。”
“我按照您所说的,准备了一批西域香料,拿到北齐去贩卖,这些都是他们喜欢的东西。而且只有我们有。”
其实陇西商会最近的几十年,生意一直不怎么景气,因为他们吃了地缘的亏。
位于西北方向的大乾,比起南方和北齐来说,资源相对贫乏,贸易上一直维持逆差,这也是大乾一直国力不振的原因之一。
盐铁比不上齐国,丝绸比不上南方,只有从西域河西来的马匹与香料,才是商帮最大的资源。
可是马匹不让买。
从西域转运香料,高昌那边太黑,而且还有吐谷浑不停的抢劫,另外柔然人和现在的突阙人,也要抽成。他们要付出很多生命与运费,到了内地也就是天价了,实在也没有几个人能买的起。
生意不好做。
所以有段时间,林月白的父亲,做的是人口生意。
但是这种生意太缺德了,林月白本人怕遭报应,所以他掌权之后就给停了。
直到前几年,大乾拿下了巴蜀的一部分,他才看到了转机,开始转运木材,走私巴蜀的矿盐,茶叶,这也就维持个每年上百万两的净利润吧。
不过对于他这么庞大的组织来说,这上百万两进项实在是有些羞于见人,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提啊。
还好,大部分的开支,都由偷偷摸摸走私马匹和武器方面得到补充,不然早就被盘剥的破产了。
“让你夹带的私盐呢?”
“恩师放心,我已经嘱咐成都分公司,由长江转运到淮河,直接进入北齐境内,肯定畅通无阻。只是——”林月白脸上的表情特别精彩,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就跟便秘似的,欲言又止。
“只是肯定要赔一大笔银子是吧?”
“老师有所不知啊。”林月白急的搓手:“那齐国有鱼盐之利,我们的私盐本身就贵,还要长途转运,到了地方,比人家本地的官盐都贵两成,哪里会有人买啊,我都快愁死了,这批货最少赔一百万两银子。”
“不过为了恩师,我也豁出去了。”
“比官盐还贵两成?”这就相当于从河北往大同运煤炭,实在是一笔奇葩的生意。
“是……”
韩春神秘一笑:“你放心吧,为师有办法,就算贵三成,也会供不应求的。而且,我还能让北齐朝廷来求你买,到时候,咱还不卖给他。”
林月白苦笑不已。
“恩师,如果真能赚钱,按照规矩,弟子会给您老人家抽成的。”
“现在不需要,等以后赚了大钱,为师也不要你抽成,为师要的是……股份!”韩春舔了舔嘴唇:“当然,为师说的是赚了大钱。”
“那是,那是。”韩春的话说的有理,林月白是生意人,他懂得规矩,可是他还真不相信这样干能赚到大钱,不赔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