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瞎猫碰见死耗子,您先不要下定论。”庾季才黑着脸说:“小子,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说呢,扯什么别的。”
韩春笑道:“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节。行修言道,礼之质也。道德仁义,教训正俗,君臣上下非礼不定,朝班治军,非礼威严不行……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人无礼,不亦禽兽……事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
“男女不杂坐,叔嫂不通同,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等等。”韩春说道:“今天时间有限只能说这么多,人文大道博大精深,即便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教的完,各位如果认为我是胡编,那我也没辙。”
“这——”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卢辩突然向前踏出一步,问道:“敢问韩师,君臣父子应当如何相处才是礼教根本?”
“三纲,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天地纲常,万物有序,乾坤正位,阴阳有道,非如此不足以安天下也。”韩春正色说道。
“敢问韩师,如何才能做到此三纲?”卢辩脸上出现惊恐神色。
“守此三纲,唯有先守五常。五常者,君子之本分,分为仁义礼智信。”
“仁义礼智信——果然是圣人之言——”卢辩的脸色由惊恐转为惊喜,却忽然又问道:“敢问先生,这仁义礼智信从何而来,凡夫俗子,哪里又能有这五种修为呢?”
“人皆有过,过则改之。若是坚持人心向礼,从温良恭俭让,五个方面严格要求自己,慢慢的就能达到仁义礼智信的境界了!”
“这正是圣人之言,这正是圣人之言天地大道啊。”卢辩忽然好像疯了一样手舞足蹈起来:“老夫,老夫,竟能在迟暮之年,听闻天地大道,上天终究待老夫不薄啊,哈哈,哈哈,老夫不负此生了,不负此生了,哈哈。”
“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啦?”
“恩师,恩师您老人家没事儿吧?”
“老大人,冷静啊。”
“哈哈,老夫冷静什么,老夫今日足了平生所愿,志得意满,志得意满。”卢辩赤着脚在屋子里狂奔,众人都拦不住他,绕了一圈又绕回来,忽然对着韩春下拜:“老师,卢辩遵守诺言,请老师上座,受我拜师之礼!”
“老大人,刚刚只是一句戏言,老大人不用当真,请老大人上座,晚辈当执弟子之礼。”韩春赶忙笑着搀扶他。
“不不不,韩师有所不知,老夫一定要拜师。老夫不仅仅是为了兑现诺言,老夫也是真的想跟随在韩师身边聆听天地大道,老夫没有几年活头了,能多听一句,就多听一句。韩师若是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就随了我的心愿,老夫全家上下都对韩师感恩戴德。韩师,请安坐,受我大礼参拜。”
“不不不,这怎么使得啊。”韩春还是推辞。
“另外,老夫还想把我的子孙弟子全都托付给韩师教导,日后他们读书明理,超凡入圣,名垂青史,全靠韩师栽培,韩师不可不受老夫之礼。韩师莫非嫌弃我年老,不愿意收下我这个老徒弟吗?”卢辩忽然有些悲呛起来。
“不不不,绝无此意——”
“你等听着,自即日起,韩师便是我卢辩的老师,也就是你们的师祖,你等当执礼甚恭。有什么异议吗?”
庾季才上前说道:“老恩师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我等弟子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方才,庾季才没有见识韩师天人之学,所以有所怠慢,此时方知韩师果有匡正天下之能,人生在世能得遇如此知识,虽死无憾,莫说是当徒孙了,当个亲孙子都行啊。”
卢慎更加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韩春面前:“徒孙叩见祖师,希望祖师日后提携徒孙,传授天地大道,文明之学,徒孙全家皆感恩戴德,不胜荣光。”
“感恩戴德,不胜荣光。”众人全都跪在地上行礼。
“韩师将来必定名垂青史,光照千秋,弟子以八十岁高龄拜在您的门下,此后必定也会跟着恩师名扬后世,恩师,您就收下我这个老徒弟吧。”
见韩春还是不忍,众人顿时一拥而上,按着韩春坐在了椅子上,老卢辩不容分说就是八个响头。
庾季才嘿嘿一笑:“礼成!”
“这,老大人,哎呀——”韩春尴尬不已。
“老师,弟子这厢有礼了。”卢辩嬉皮笑脸的捧了一杯茶水过来:“老师,请喝弟子茶。”韩春一看没辙了,拜师之礼都受了,这茶也只能喝下去了,于是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对了——”卢辩忽然想起了什么:“老师今天来找弟子,到底所为何事,不会真的是来讨论学问的吧?以老师之能,似乎是没有必要找我讨论吧?”
卢辩不愧是个饱学之士,一语中的,韩春差点都把正事儿给忘了,此刻才把目光看向了襄平。
“老大人,有旨意,请到后堂接旨。”
“原来如此,老师请,公主殿下请。”卢辩执礼甚恭,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弓着腰走在了两人身后。
等到了后室卢辩请襄平和韩春上座,自己则站在韩春身边执弟子礼,任凭韩春如何请他落座他也不可,说这是做弟子的最基本礼仪。
因为时间紧急,韩春也不再纠结,就直接由襄平说明了来意,而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宣读圣旨。
因为襄平知道,别说在此时此刻圣旨对他没用,就算是皇帝实际掌握权利的时候,这老头子奉不奉诏,也很难说,之前已经拒绝好几次了。
果然听明白之后,卢辩先是沉思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