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
不需要千里府主解释,陈凡都知道,这些年邵高叶到底经历的都是些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掠夺气运,然后再灭口的事情。
而邵高叶处于被动,是千里府主逼迫,这就另当别论。
但,提到享受...
“师弟,你不会以为,邵高叶真是什么白莲花吧?”
千里府主轻笑道:“若非是我收养了她,她现在可就真成了邪恶的术士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陈凡冷冰冰的说着。
千里府主不紧不慢的耸肩:“你可以去证实,邵高叶的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
“她没有良知,她会在掠夺气运中享受。”
“就算她现在找回了自己的良知,不愿意再犯事,你认为,她不会再变成以前那样么?”
“师弟,她是我的弟子,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你,拯救不了她。”
或许在千里府主眼里,陈凡的出现,只是为了救人。
是为了救邵高叶。
说得大意凌然一点,那就是拯救天下苍生。
陈凡微微摇头。
“我并非是要救她。”
话音落下,千里府主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期待。
只是这期待,也只是一闪即逝罢了。
他怎么都能够想明白,陈凡是绝对不会跟他联手的。
“那你想要做什么?”千里府主挑眉好奇问道。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
陈凡沉声道:“每个人,都有着救赎的机会,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无论是江天擎还是邵高叶,他们都不是什么百分百的好人。
他们的手里,都流淌着别人的鲜血。
但是,陈凡还记得孔扬帆的话。
人,会救赎。
或许江天擎已经不知悔改,他被驱逐二十年,几经波折后,他听见不周山的消息,依旧愿意不顾一切。
而邵高叶,或许她的宿命,就是被关在那家精神病院里。
“那也轮不到你来决断。”陈凡沉声道。
千里府主挑眉:“你可还有少年侠气?”
“在以前,我跟着师父行走大夏,我们便是公理,我们随心而行,我们的心里,有着一杆秤。”
“厉鬼,我们杀,妖邪,我们也杀。”
“作恶多端的恶人,更是逃不出我手中剑。”
“但是后来我变了,我认识了一个叫做蓝玉的道士,他已经疯魔了,但师父让他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蓝玉...
陈凡还记得上京蓝玉观。
但是跟着古正生还有黎勇,完成了蓝玉观大凶级别的风水奇事。
他们也随之了解到了这段过往的秘密。
蓝玉行走大夏,济世救人。
从年幼,到老弱。
蓝玉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可回首望,他所救的人,都成了他曾经屠戮的恶龙。
所以蓝玉开始杀人,开始杀他之前帮助过的人。
而显然,蓝玉跟了年幼的千里府主,带来了很深刻的印象。
“你因为蓝玉,所以离开了师父?”陈凡皱眉。
“不。”
千里府主微微摇头:“而是我告诉了他,我的计划。”
陈凡沉着脸,满脸疑惑。
他在猜测,千里府主到底被蓝玉这个疯子,给印象得有多深。
若是变成后期邪玉的样子,那这千里府主,便是成了彻彻底底的极端。
“什么计划?”陈凡问道。
千里府主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似乎已经不再为当年的事情在意了。
他缓缓说道:“我说,制造悲剧的,又何尝不是蓝玉呢?”
“他若是顺其自然,让那些人尝到了应得的苦难,又岂会发生后面的事?”
“而师父告诉我,万事万物皆有规律,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但是我说...”
千里府主流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摇头淡笑道:“若是蓝玉不去救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不就完了?”
“没有因,便没有果。”
“无人屠龙,那就无人会变成恶龙。”
“而风水师的介入,会让这个代价倍增,所以我说了一句,让师父很心痛的话,自此之后,师父就让我修身养性,不再带我外出了。”
“世上若无风水师,那便不会造成更大的苦痛。”
千里府主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
他看着陈凡,扬起了抹笑容。
“师弟,你认同我的话吗?”
说完,千里府主便是站起来,默默沏茶,似乎在期待着陈凡的回答。
陈凡顿了下。
他下意识认为,千里府主的话说得很多。
有时候解决一个邪恶,会诞生一个更可怕的邪恶。
蓝玉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但是陈凡却是发现,这不过是跟蓝玉一样,是歪理邪说。
已经钻了牛角尖,进入了死胡同。”
所以当时师父让千里府主修身养性,以达到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偏执。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师父失败了。
对于千里府主这个徒弟,他无法狠下心对付。
只能是放纵千里府主离开...
“和光同尘。”
陈凡淡淡道:“我也曾经问过师父类似的问题。”
“这是他的回答。”
“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有了妖邪厉鬼,就有风水相师。”
“两者从最开始的不死不休,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守规矩的互不相犯。”
“而和光同尘的同时,人是否能够做到救赎?”
“人心中会有悔恨,纵使不完美,他亦然有选择的权力。”
“若是没有选择,谁又会知道,做下一件事的时候,是好是坏?”
千里府主沏茶的手,微微颤抖了下。
他看着手中提着的茶壶,闻着茶壶内传出的飘香,嘴角带着一抹轻笑。
“是啊,做错了事,便会想着去弥补。”
“这就是人,有良知会改变的人。”
千里府主淡淡道:“但是我依旧认为,这世界上没有极端的力量,会更好。”
你不就是极端吗?陈凡心中腹诽。
但是陈凡没有反驳,只是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千里府主...
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陈凡沉声问道:“你在拖延时间。”
“是么?”
千里府主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若觉得是,那便是吧。”
“但我更多的,是想同你聊聊,毕竟我们出自同门。”
“不过看来,我们没多少共同点。”
话音落下的刹那,千里府主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