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得到陈凡回答的千里府主,只是露出了一抹轻笑。
他微微摇头,沉声道:“对我来说,风水师跟术士,都是人,都是一样的。”
这平等的言论,从千里府主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该从他嘴里的说出来的,是要毁掉世界。
手可入月摘星辰,世上无他这般人!
这种感觉,才是神秘霸道的千里府主。
所以现在这副说着平等的话语,要多么维和,有多么维和。
“很惊讶?”
千里府主像是看出了陈凡的惊讶,不紧不慢的轻笑了声。
他又是摇摇头,淡然道:“陈凡,你不知道我的想法,可否一听?”
“或许你我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
千里府主朝着陈凡伸出手,脸上写满了诚恳。
陈凡将江天擎丢在地上,将嗜血的金背刀插在岩板中。
他歪着头,挑眉道:“好,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你到底会如何说服我。”
“不是说服,我追求的是认同。”千里府主否决了陈凡的话。
陈凡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因为这是一样的。
千里府主只是为了抠字眼而已。
“我所追求的认同感,江家主深有体会。”
千里府主瞥了眼面色苍白,进气多出气少的江天擎。
现在的江天擎,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之所以江天擎还能够坚持,不咽气那就是因为认同感。
他为了追求认同感,能够舍弃现在的江家。
能够背信弃义,能够接受被万人唾弃。
威风凛凛的江家主,现在则是被人吐口唾沫都嫌脏的邪术师。
而现在的江天擎,显然是无法回答他了,只能是用一种眼神,死死盯着千里府主。
“陈凡,江家主跟我是一样的,一样追寻着认同感。”
千里府主解释道:“他想要周围的人,都知道天宫,知道天宫的玄妙。”
“他为了造福世界,宁愿背负着被万人唾弃,依旧弑杀同门,只为在打开仙门之后,天宫的景象会为他正名。”
“天宫会告诉世人,重连天宫的好处,到底会有多么令人瞠目结舌。”
“所以,他能够为此发疯,为此陷入执念,变得偏执。”
千里府主淡淡道,只是这些话题,陈凡并不想知道。
之前江天擎已经透露给他了。
只是天宫被屠戮之后,真的像江天擎想象的那般美好吗?
在陈凡眼里,就算是天宫的仙人还没有被屠戮,只是见证了风水师的历史。
他就对天宫,有了本能的厌恶。
“我不在乎。”
陈凡淡淡道:“但我倒是想知道,你的天宫,你的执念是什么?”
“呵呵,这反应是你在乎。”千里府主淡然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的执念,是这世界再也没有灾祸,没人因为风水师而受伤...”
“无论风水师,还是术士,师弟,你愿意同我一起,实现这理想吗?”
千里府主直接朝着陈凡,抬起了手。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渴望。
充斥着陈凡点头,那这条古往今来最寂寞的路,就不再是他一人了。
而陈凡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
他轻笑道:“呵...”
“和你同流合污?我想想便觉得恶心。”
“你说有这般崇高的理想,但你做的,有哪件不是下作的事情?”
千里府主沉默了。
他能够清晰的看见陈凡眼中的嘲弄。
他的眼底,唯有失落。
这失落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
陈凡不由得皱眉,为何千里府主会这般失落?
不,该说是伤心。
倚靠在石头旁边的江天擎眉头微皱。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颤抖!
江天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动动嘴,说出那句话。
但是全身的虚脱,让所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动动嘴唇。
江天擎眼底痛苦在挣扎,在扭曲。
他想要说出来,说出来这句话!
千里府主...在伤心!
在为了邵高叶伤心!
他没有说假话,他是真的伤心,但是却会为了自身的偏执,自身寻求的认同感,而去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
江天擎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还是因为千里府主所寻求的认同感背后的恐怖,让他的浑身发凉。
这样的人...
所追求,所想要认同的,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才能够让这样的存在,都陷入癫狂和偏执!
“师弟,你不相信我,我很明白。”
千里府主淡淡道:“我没有告诉你原因,所以你相信你自己,这很好。”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梦想的起源...”
千里府主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后出现了单人的皮沙发。
还有装满茶水的茶壶,倒扣在桌上的茶杯。
当然,还有那张立在陈凡面前的石桌。
陈凡看了眼自己身后,并非是松软昂贵的真皮沙发,而是一个普通的摇椅。
陈凡挑眉,没有犹豫的端着茶杯,倒了杯茶然后坐在摇椅上。
而千里府主,也是慢慢坐下。
江天擎强撑着精神,用余光看了看两边。
别说摇椅了,就连个小板凳这千里府主都没给他变出来!
歧视!
这是歧视!
江天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随着千里府主的落座,他眼神怀念的解释道:
“师弟,你大概是从蓝玉观的时候,知道你有一个师兄吧。”
“但是你不知道,你的师兄到底是谁,跟天地神子有什么关系。”
“和曾经被始祖饕餮吞噬的天地神子,有什么关系...”
千里府主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
他没有继续说话解释,而是掏出了张黄符。
黄符燃烧,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动态的画卷。
画卷里,是大夏一座偏远的小村落。
同时期的上海滩正处在鼎盛期,无人会注意,一个十万八千里外的小渔村。
小渔村远离了世俗,去最近的镇子,都需要坐两天的牛车。
一个只有八九岁的男孩,穿着身破布衣,光着脚丫坐在海边晃**。
日复一日,他的身高没有成长。
他的容貌没有变化。
似乎一切,都是在同一天循环。
一个长着长尾巴的狐女,日日夜夜潜伏在渔船的附近。
她会挑选最具有仙缘的人,用来吸食魂魄。
而这天,狐女来到了小男孩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