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高祖(全三冊)

第十一章 劉拜項沛公借兵 流歸海群英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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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二年五月,江淮大地已是夏蔭濃鬱,柳色深深,荷香稻熟,可劉邦的心情卻沒有因為勃然生機的夏日而明麗。許多事情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人人都說章邯軍戰戲水、取澠池、援滎陽,一路風卷殘雲。然而碭郡一戰,他僅用三天就打敗了章邯別將司馬仁,他還聽從夏侯嬰諫言,當即招降秦軍校尉以下軍九千餘人。接著,他又一鼓作氣,揮師東進,輕取下邑,一路乘利席勝,威震碭、泗,百姓簞壺食漿,擁戴非常。那一刻,他常常坐在車輦上,觀大軍從側旁如濤般馳過,不止一次生出誅秦除暴者,非他而其誰的得意。

可同是揮劍決雲他如何連一座豐縣卻攻不破呢?難道在分別的日子裏,在他眼中多勇少謀的雍齒忽然就用兵若神了麽?難道周市給他身邊派了能人異士麽?

好在現時天暖,他的軍伍滯留在豐縣城外的營寨沒有風寒之憂。他每天站在寨門前,眺望豐縣城頭飄揚的“雍”字和“魏”字大旗,心裏就騰起一團團火焰,有時候會莫名地發泄在衛士身上,弄得他左右的人一個個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一想起這些事的前前後後,他的心境五味雜陳,莫可名狀。

那正是他連下二城,春風拂麵的早晨,蕭何到碭城來了,他不但為自己帶來了朝思暮想的兒子,還為他帶了雍齒獻豐縣於周市的消息。這不唯讓他吃驚,更讓他很惱怒。且不說豐縣乃他舉義後首占之城,是他賴以立足的根源,單說雍齒背恩忘義,就該伐其罪,以雪失城之恥。

他已經顧不上與兒子敘父子之情,問家園諸事了,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給麵前的蕭何:“當初留你在豐,就是擔心雍齒。既有異心,你何不阻攔勸誡,又為何不密報我,以至於周市肆意遊說,施以重賄,你之所為,甚失我望。”

怨罷蕭何,劉邦轉而又罵雍齒小人,非千刀萬剮不能平心頭之恨。說到激動處,他拿起案頭的酒觥用力摔在地上。回身從劍架上拔出寶劍,“哢嚓”一聲將酒觥砍為兩瓣:“雍齒逆賊,我要將你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