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時代四部曲係列(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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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女人抱的期望一直不高,但是姓顏色的大學生是個例外。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她該像法國那位風華絕代的杜拉斯一樣,寫出一部《情人》來。如果不去寫小說,也該幹點與此類似的事,因為她和×海鷹不一樣,是個感性天才。有些事情男人幹不來,因為這不是我們的遊戲。但是她和別的人一樣,隻是叫我失望。連她都自甘墮落,我對別人更不敢存什麽希望。

那一年春天開始,我常和姓顏色的大學生到運河邊上去遊泳。當時那裏很荒涼,到處是野草。春天水是藍的,我和姓顏色的大學生之間話不多。她到樹叢裏換衣服時,讓我在外麵看著人。姓顏色的大學生皮膚白皙、**稀疏,灰色的陰唇就像小馬駒的嘴唇一樣,**很豐滿。脫掉衣服時,就像煮熟的雞蛋剝下蛋皮,露出蛋白來。尤其是摘掉那個硬殼似的胸罩時,就更像了。在灰蒙蒙的樹從裏,她是一個白色的奇跡。而且剛脫掉那些累贅的衣服時,她身上傳來一股酸酸甜甜的信息。我換衣服時,她有時盯住那個導致我被稱為驢的東西看著,但也是不動聲色。到了水裏就不停地遊起來,從河這邊遊到河那邊,一遊就是十幾趟。然後爬上岸來,在河邊上坐到天黑。姓顏色的大學生嘴唇變成了紫色,頭發上好像抹了油,眼睛裏充滿了油一樣的光澤。我們倆之間一點都不熟,隻是互相需要。她告訴我說,如果不來遊泳,就坐立不安。我想這是因為她心裏很煩。她又告訴我說,我好像隻有五六歲的樣子,和我在一起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覺得是個好現象。年齡小一點,就可以多活幾年,難道不好嗎?

我和姓顏色的大學生坐在樹叢裏,並排挺起胸膛來。我有兩片久經鍛煉的胸大肌,她有一對光潤細嫩的**,**朝上挺著,是粉色的。後來她拍拍我的胸口說:“算了。別比了。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