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暈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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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暗戀著他的同校初三女生那一天起,他還從沒有機會長時間地握她的手。她的手柔軟極了,潤澤極了,指肚的皮膚滑溜溜的,而手心熱乎乎的。

在她不遺細節地講述那兩個壞男人企圖對她怎樣怎樣時,他心底就漸漸產生了想握住她手的欲望。他竭力抑製它,而它越被抑製則越強烈。他頭腦中一次次閃過了數種握住她手的理由。他覺得這最後一種選擇意味著最正當的最無可指責的理由。他當然明白他的話說得越多,他握她手的時間也就越久。所以他盡量說得慢條斯理,盡量使他的話語不中斷地延續下去……“那麽我又感激你什麽呢?不,不,用‘我’ 這個詞是不準確的,應該用‘我們’一詞。即除了你以外,我和冬梅戰友和建國戰友。因為你是第一個回到這裏來的。因為隻有你才能提供我們離散的確切地點。而這是我們分別被找到的前提。盡管他們一定要找到我們必然另有目的,但畢竟使我們四名戰友又重新在一起了。我們重新在一起了,我們的革命豪情就起碼堅定了四倍……”

肖冬雲又有點兒被趙衛國迷住了。他漸漸地開始處於一種近乎忘我的境況了。而她更是。他們互相凝視著,仿佛那時那刻隻有他們兩個人存在著了。如果將他們的情形實錄下來,並且抹掉趙衛國的話語,提供給影視演員們去配音,則配音者們肯定會認為,那情形當然是一對熱戀著的人兒在表達海誓山盟的心跡。如果允許配音者們自由配音,則他們也許會替趙衛國不停訴說著的口型配上一首莎士比亞纏綿婉約的十四行愛情詩,或現今周星馳在《大話西遊》中對盤絲洞美麗又癡情的妖女說的那種神經質的情話……李建國突然咳嗽起來了。相對於他方才替趙衛東問肖冬雲的及時性,他的突然咳嗽是那麽不合時宜。他一咳嗽起來就似乎沒個完了。仿佛患有嚴重哮喘病的人,從溫暖的屋子裏一步邁出,而外邊是一派冰天雪地是零下四十度的嚴寒氣候,連嗆了幾口凜冽的寒風……趙衛東終於不舍地放開了肖冬雲的手,神情一時別提多麽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