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愣了一下,怒道:“你說什麽!”
“我有殺人動機?”
寧恒點頭。
這一句話引起所有人的側目,這位富家大少或許是有些心虛,於是連忙說道:“嗬嗬,你說說看我想要殺誰?”
“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大少爺很是鎮定。
寧恒邁了兩步,旋即說道:“你要殺的人,自然是你一直頭疼的對手,當然是情場之上的對手!”
“顧兄。”
顧夢之一愣,他說道:“不能吧,雖然說他一直針對我,卻從未真的對我動手。”
寧恒卻搖頭道:“那可不一樣,自古以來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在進來之前,我聽到了,顧兄與這位大少爺的談話,言語之間對方透露出,你與他今日提親的姑娘,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寧恒剛說完,其中一人說道:“什麽不為人知。”
他笑著說道:“顧夢之與李家二小姐的事情,可謂是滿城皆知,當年尚且年幼,二小姐束之高閣。”
這可是江南的一段佳話。
隻可惜這佳話似乎也多了幾層別樣的意味。
“這位顧夢之小時候放風箏,導致風箏落入了李府,於是這位顧兄翻牆去李府撿風箏,那個院子正是李家二小姐的院子。”
“李家二小姐,倒也沒有揭發他,隻是叫他去後門溜走。”
“隨後,一直以來,這位顧兄就經常後門私會二小姐,好像是三年前,這事被李老爺發現,於是要叫人將這登徒子打走。”
“然而,顧夢之卻發下誓言,定要取得功名回來,風光迎娶二小姐。”
“可惜啊,這位顧夢之第一次赴考,名列第三,卻沒有一官半職,第二次名列第六,依舊是個舉人,至於那第三次,名列第七,依舊在等候官職。”
“哈哈哈,弄出一個天大笑話。”
“我們江南都在說,顧郎風箏誤終身,隻為紅顏不為錢,三次趕考終無果,如今空喊變狂生。”
說完以後,引起哄堂大笑。
寧恒卻說道:“諸位,先不要笑。”
“不說顧兄如何,單說那位二小姐,想必應該是芳心暗許,然而這位仁兄,去提親,雖然兩家同意了,我想二小姐應該不會有反應。”
“所以,為了讓顧兄死心。”
“今天晚上,他就要殺了顧兄,好讓二小姐斷了念想!”
公子哥一聽。
突然笑出聲來:“我以為,你有什麽能耐呢,就因為這麽簡單的事情,就開始懷疑我,認為我要殺人?會不會太過於荒唐了?”
“大家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眾人哄笑。
寧恒卻擺擺手,胸有成竹道:“辦案,講究的是邏輯以及證據,一環一環的推敲從而找出來,蛛絲馬跡!”
“首先,你與顧兄之間的矛盾,這就是傾向,當然傾向不能斷罪,接下來就要尋找細節。”
“這位兄台,可會武學?”
公子哥一愣,搖頭說道:“我是讀書人,我學武做什麽?”
“那你的手上,怎麽會有水泡?”
公子哥下意識的想要將手藏起來,不過很快就辯解道:“水泡怎麽了?”
“我閑得無聊,去山林間練了武術不行嗎?”
“我雖然有侍衛保護但難免,會有人趁其不備對我動手,我學一招半式防身不行嗎?”
寧恒追問道:“山林間習武?”
“那好,去的什麽地方?”
“我家後山!”
寧恒點頭,隨之又說道:“那好,讓我看看你的鞋底。”
“這……”
對方說不出什麽,緊接著又說道:“我出門的時候換鞋了!”
這就屬於狡辯了。
當然也可以算作是理由,寧恒背著手又問道:“那你的侍衛也換鞋了?”
“這……”
“對啊,也換了。”
接著寧恒點頭說道:“很好,換鞋了。”
“眾所周知,習武強身要從基礎的體能開始,也就是說,如果你準備習武,不僅手上會有水泡,腳底板也有!”
“請你脫鞋看看。”
公子哥頓時啞口無言,寧恒本來就是在下套。
“我隻鍛煉了手上功夫不行嗎?!”
公子哥有些憤怒,他這是心虛的憤怒,多少有些底氣不足,寧恒又說道:“當然可以。”
“那麽,我們這麽說。”
“你所有的借口都成立,從來到這登天樓之後,你的侍衛眼神就時有時無的看著顧兄。”
“顧兄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連你的侍衛都看不下去了?”
這麽一說,顧夢之回憶一下。
“好像確實如此!”
“我也可以證明。”在公子哥身邊的人也說道:“不說我還沒注意,好像確實是這麽一回事。”
“這能證明什麽!”
公子哥再度吼道,他這一次是徹底心虛了。
自己還沒做,結果就被人發現了,對方還僅僅隻是因為自己手上的水泡,就懷疑自己。
“證明什麽?”
“我問你,你這一天,是不是都在跟著顧兄?又或者說,你去過顧兄的家宅!”
“我……”
寧恒對顧夢之說道:“顧兄,還請你抬腳。”
顧夢之抬腳,他的鞋底有一些淤泥,寧恒取過來小勺子將其剝離下來,放在一張宣紙上。
“這些泥土,很特殊。”
“與尋常的泥土不同。”
何皇後看了很是好奇的問到:“這泥土不是很常見嗎?江南之地到處都是泥土,前些日子寒潮來襲,大地濕潤很是常見。”
“不,江南之地也並非都是常見泥土。”
“這上麵的泥土,乃是蘇柳河堤的紅泥,幹了以後顏色自然與其他的泥土相同,但依然被水浸透,就會呈現紅色。”
說著寧恒用水打濕了泥土。
果然變成了紅色,寧恒又說道:“我來到江南的時候,去過蘇柳河堤,風景確實很美,尤其是紅泥灘,那裏周圍有許多人家,我想顧兄就住在岸上吧?”
顧夢之點頭。
“我家就在蘇柳河堤岸上。”
寧恒看先公子哥:“那麽,你呢?”
“你家住在那裏嗎?”
“我……”
很顯然不在,不僅不在,而且距離還很遠。
寧恒背著手說道:“不僅僅是你,你的侍衛腳下都有紅泥,也就是說你們去過蘇柳河堤,但是從你們腳下泥土幹澀的程度,應該是不久之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