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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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晨,餘翠娥將蒸好的臘灌腸和一鍋饃饃給金滿倉用塑料袋裝好,邊裝邊說:“你也不會聽我們的,由你了,自求多福!”

金滿倉穿針引線將放好錢的內荷包縫針,針刺到了指頭,流出殷紅的血滴。金滿倉按著出血處,餘翠娥看他那笨拙痛苦的樣子,拿過他手中的針線,給他去縫。金滿倉說:“別縫死了,我怕中途要用錢。”餘翠娥就稀疏縫了幾針。

三個男人聚集在金滿倉家。袁世道捋上褲腿讓他們看,錢綁在腿上,用透明膠纏著。潘忠銀則是將錢縫死在**裏,他說萬無一失,袁世道說你這是汙髒了人民幣。潘忠銀說,錢就是命,除非他把我**割掉才搶得去。

清晨的天露湖上,群鳥大嘈,那些前期到來過冬的灰鶴烏泱泱一片,與正在枯黃的蘆葦臨風佇望。陽光在湖麵上逶迤閃耀,一叢叢漂浮的陳年蒿草上,蹲著些白鷺,幾隻鳧子犁劃著長長的水跡。一個人趕著幾頭毛色橙黃的牛在過草灘上的溝坎,他沿著窄窄的、高高的坎兒走,叱牛的粗暴聲像是在吼一個傻子:嗐!嗐!嗐!……

金滿倉他們走到晨霧蒙蒙的長江輪渡渡口,這裏早已重複起每天從早到晚的大合唱,輪船、汽車、拖拉機、自行車、小販和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小商販們扯著嗓子叫賣著:“瓜子花生麻辣魚!瓜子花生麻辣魚!鹵雞蛋,甘蔗!甘蔗,鹵雞蛋!……”

金滿倉他們買好票,背著帆布旅行包擠上了輪渡,過江去沙市紅門路長途汽車站,搭乘去武昌的長途汽車。每一步都是搶火一樣的節奏,搭上了汽車,舒了一口氣,拿出饃饃來大家分食,汗水已經幹在了額頭上和脖子裏。

下午到了武昌,又趕快去火車站。

人山人海的武昌火車站裏,金滿倉叮囑他們管好自己身上的錢物,費了一身老勁擠進售票廳,站隊買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