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娘

第六章 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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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趕到蘆花嫂家裏的時候,四癩子已經把馬車從隊裏趕了回來,我們急忙幫著指導員把蘆花嫂抬到車上,蘆花嫂麵目蒼白,痛苦不堪,臉上冷汗淋漓。因為我們工宣隊隊部在公社,我又經常出入公社的大院,還能享受公社衛生院的免費醫療,經常到公社衛生院開點藥啊什麽帶回來以備不時之需,跟公社衛生院的醫生護士見麵比較多,雖然談不上交情,起碼臉熟,所以我就跟著指導員一起到公社衛生院去。四癩子趕車,洋芋頭傻愣愣的,這種事情幫忙一定是要幫到底的,所以也不用招呼,帶著那兩個跟屁蟲一樣的民兵跟在馬車後麵跑,他們都背著槍,那個時候武裝民兵配發的槍按照要求是不能脫身的,除非短期離開村裏把槍交回隊裏的武器庫,或者因為犯了什麽過錯槍支被收繳,隻要槍交給了個人,那個人就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的守著槍支。所以,他們幾個背著槍跟在馬車後麵奔跑,讓人想起過去財主家裏豢養的家丁,我們坐在車上的就像舊社會的地主老財。沒成想,蘆花嫂病了反倒享受到了舊社會地主婆的待遇。

農村土路凹凸不平,馬車沒有任何避震設施,四癩子車技又差,光知道一個勁用鞭子抽馬,把馬嚇得好像後麵坐了一車大老虎,拚命奔逃。人坐在車上,就像簸箕裏被篩選的豆子,左右搖晃上下翻滾,不要說病人了,就是好人也被顛簸得腰酸腿疼,頭暈眼花。蘆花嫂身子下麵雖然墊著厚厚的被子,可是仍然被顛得痛苦不堪,一路上不停地呻喚著,指導員隻好把他的大腿貢獻出來讓蘆花嫂當成枕頭枕著。我受到較高的禮遇,跟蘆花嫂和指導員一起擠在狹窄的車廂裏,上下顛簸的車廂板硌在身上,尤其是硌在骨節關節處,疼得人渾身冒冷汗,跑到半路,我實在受不了馬車廂板的敲打,隻好跳下車,陪著洋芋頭他們練長跑,盡管累得氣喘籲籲、心跳如鼓,可是身上終究不會被車廂板硌得疼痛難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