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土匪奶奶

第五章 張家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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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堡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我們的一個據點,這裏的老百姓跟我們都通氣連枝,李大個子就是這裏張石匠的上門女婿。我們夥裏有兩種人,一種是沒有家的,像胡小個子、四瓣子還有我,我們這些沒家的就像出家的和尚。還有一種是有家的,比如李大個子一類,類似於信佛卻又不剃頭不出家的居士。他們平常不回家,隻有年尾那幾天他們才會帶著一年的收獲回家過年。他們的家在哪裏別人不知道,他們不說別人也不問,怕萬一漏了風聲牽累他們的家人。你要是真的想保密,最好的辦法就是根本別知道秘密。

我們向來遵守一個古老的信條:兔子不吃窩邊草,如果說盜亦有道,這就是我們的道。我們做活大都到外省外縣去做,我們這裏是陝晉豫三省交界的地方,名義上歸陝西管,實際上是三不管,所以我們有時候自己也說不清楚我們做活的時候到底是到了外省還是在本省。不管是外省還是本省,我們都牢牢守著這樣一個規矩:以我們狗娃山為中心,方圓五十裏之內的地方絕對不做案子。所以縣裏的保安團曆來對我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怎麽也想不通的是,這一回保安團發了什麽瘋,對我們下死手。奶奶說根據兵力和武器判斷,這一次不單單是縣裏的保安團,還有比保安團實力更強的隊伍對我們進行清剿,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叫人家給日了連誰日的都不知道吃啞巴虧,連個報仇的下家都沒有。

我們把身上的槍械藏到了地窨子裏,然後開始裝當地農民,我們一個個灰頭土腦一張口滿嘴當地土話,跟當地的農民也沒什麽區別,外麵的人也根本看不出來這個叫張家堡子的小山村忽然增加了二三十口人。我照例跟奶奶住在一起,我們住的這家人人口構成很簡單,老兩口加一個小孫女。老爺子長了一把茂盛的胡須,這是他的驕傲,晚上睡覺他就用一個布袋袋把胡子罩起來,早上起來洗過臉他就用一把小梳子把胡子梳理得整整齊齊。有時候她的小孫女給他梳胡子,他就得意洋洋地眯縫了眼睛翹起下巴頦享受那個瓜子臉圓眼睛的女娃子給他帶來的精神和胡子的雙重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