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车贩子全是黑心,一万五,他们都能对赚一半了。”秦奋耸耸肩。
将发动机关键部位的螺丝装上去后,发动机运行立刻顺畅了许多,奇怪的嗡嗡声也不见了。
“你看看,这车还有什么地方问题大,需要换的部件,都给换了。”
马定发虽然吊儿郎当,但是他的修车技术却一直被汽修厂里的老师傅夸赞。
这方面可比秦奋强多了。
秦奋将检查车子的事情,全盘交给马定发。
“……大灯要换,后备箱、底盘只要做点清理就可以,坐垫要除霉、除味……”一会儿,马定发就给出了一张维修清单来。
秦奋暗自松了口气,最贵的发动机跟变速箱,只是有点小毛病,不需要更换。
其他的零件,价格就没有那么贵了,大概六百到一千就能搞定。
两人直奔熟悉的私人修车行。
毕竟在汽修厂多年,各种汽车行业的人脉还是有。
各种零件都能拿到优惠价。
捣鼓了一个下午,喷过漆、更换了一些零件和内饰的桑塔纳2000,已经焕然一新。
当然,他们这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极限。
毕竟浸泡过水,最贵的发动机开动的时候,依旧有些异响,但是瑕不掩瑜,根本不妨碍秦奋开出去装逼。
这时候,秦奋甩给马定发一百块钱。
“秦哥,你这是干嘛?”马定发眉开眼笑,一把接过钱。
跟秦哥一起做事,就是得劲!
“待会你来开车,跟我去轧钢厂。记住啊,还是老规矩!”
“记住了,按照你秦哥眼色行事嘛。”马定发笑嘻嘻道。
他有点急不可耐。
开桑塔纳2000啊,这车开出去,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妹妹不要太多!
“先不慌,先去买两套新衣服。”
人靠衣裳马靠鞍。
既然决定装逼,秦奋就要将每个细节做到位。
两人又去市中心的商城里,置办了两套衣服。
马定发这才开着焕然一新的泡水桑塔纳,秦奋坐在后座上,直奔忠州轧钢厂。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小妹妹对着桑塔纳2000里的秦奋频频张望。
到了忠州轧钢厂门口,已经是下午四点。
炎炎烈日,依旧笼罩着大地。
轧钢厂的开门老头,戴着一顶草帽,手里面捧着一搪瓷缸的咸茶水,悠然的坐在岗亭边的阴影里。
秦奋开着桑塔纳2000到的时候,就看到铁将军把门。
嘟——
他重重按了下车喇叭。
门房老头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往车喇叭方向张望。
通常在厂里面,门卫都是最有眼力劲的人。
什么人开什么车,他们心里面门清。
否则的话,稍微有差池得罪了某某领导,这小小门卫绝对会丢了工作。
门放老偷一眼看到那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不禁吓了一跳。
这年头,能开桑塔纳2000的可不多。
他们轧钢厂的领导,出门都只是开着破桑塔纳和夏利车。
一定是市领导视察来了!
反正是大人物。
门卫老头摸不清底细,但他根本出于直觉,连问都不敢问,直接点头哈腰的放开门禁。
“秦哥,开着这桑塔纳2000就是牛气。”
看到刚才放行的门房老头那一脸笑容的样子,马定发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人上人的感觉。
“以后你就习惯了。”秦奋笑着道。
“记住了,老规矩。”下车后,秦奋提醒马定发。
“我懂,秦哥,看你眼神做事,其他时间我就不说话。”马定发笑嘻嘻道。
秦奋也笑了。
他就喜欢马定发这股机灵劲。
秦奋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向停靠小轿车的方向走去。
等靠近了,秦奋捕捉到了熟悉的998车牌。
他对这车牌印象深刻,这说明姚厂长还在办公室里等他。
秦奋走在前面,马定发抬头挺胸,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远远看上去,穿了一身新衬衫的马定发,完全是一副合格的助手形象。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被秦奋身上那股淡定从容的气势震慑,居然连一个敢阻拦询问的人都没有。
一到办公楼顶层,秦奋马上看到了属于姚宏民的办公室。
马定发很知机的在门外走廊里,点燃一根烟等待。
秦奋径直推门而入。
一阵冰凉的空调冷风,袭上全身。
淡淡的茶香味弥漫中,秦奋就看到姚宏民正坐在办公桌前。
一手品茶,一手拿了一张报纸,挺悠闲的样子。
跟第一次见到姚宏民比起来,这次的姚宏民更加有领导派头。
见到秦奋走进来,他脸上的讶然之色一闪而逝。
他还以为秦奋会被门外拦下,需要给他打电话……
“小秦啊,坐坐坐。”他随手招呼。
马上有女秘书端着清洗好的茶具走进来,给秦奋泡好了一杯茶后,款款离开。
“姚厂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奋话还没说完,被姚宏民挥手打断。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你说吧,你想要定做多少彩涂钢瓦跟轻钢架?”
“好,姚厂长快人快语,我也就直接说了。我们要定制大概两万三千块钱的货。”
姚宏民听到这里,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小秦,我感觉你这个人靠谱,才让你过来谈生意。怎么你才要做这么一点东西?这点小事情,你跟我们厂的销售部门谈就可以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打招呼?”
姚宏民有点不悦。
在他的想象中,汽修厂好歹是国营企业,车间垮塌了起码最少是六万块钱以上的货吧。
姚宏民自矜身份。
两万多的生意,他还给厂里的人打招呼,说出去有点丢人。
秦奋没多说话,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将报纸里的一沓钱塞到姚宏民手上。
姚宏民一看手上的钱,神情微变。
1999年,像秦奋这样不景气的工厂,工资也就三百多。
而姚宏民这样的厂长,加上各种绩效奖金一千五六。
二十张整整齐齐的伟人头,让姚宏民全身都不淡定了。
“小秦,你这是干嘛?”
秦奋盯着姚宏民,笑道:“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互相帮忙嘛。姚厂长,我们汽修厂最近确实资金困难,只能买这么多的货。这事我知道是为难姚厂长了……”
姚宏民不动声色的将钱塞进抽屉里,脸上堆起了笑容。
他看秦奋是越看越顺眼。
小伙子激灵、会来事,有前途!
“不用多说了,小秦。都是国营单位,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要的东西,我会跟市场部门那边打个招呼,因为是新产品,我会给你们开通一个特批的快速发货渠道。”姚宏民一下子变得很好说话,态度和蔼。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姚厂长。我的这批货款,我想要有两个月的账期。”
账期是指拿到货到结算货款的时间。
在90年代,在大型国营企业结算货款的时候,出现账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时代的特殊现象。
一般的大厂彼此间经常会有个把月甚至半年的账期。
“小意思,国企间有个个把月的账期算得了什么。上次忠州面粉厂那边从我们这边拿货,都快大半年了,货款还没结算。”
姚宏民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