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云城，恍若隔世。
陆鸣还清楚的记得，半年前，自己在这个凉亭里顿悟，修为再进一层。
那时候，这里是军营，掌控军队的是苏尔。
现在，驻军离开了，凉亭成就了真正的荒凉。
夏日的云城，依然那样不温不火，即便临近深夜，依然感受不到凉意。
山羊来了，一直站在石桌旁，神情恭敬的等着陆鸣转身。
环视打量，陆鸣会议着以往的点点滴滴。山羊是来辞行的，离开自己，然后独自享受残余的岁月。
“或许还有办法！”
陆鸣转身，放松脸部神经，目光诚挚的挽留。
“谢谢龙首！”山羊笑了，脸上的褶皱比几个月前多了一倍，“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可是，药能治病，却不能救命。我能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流失，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
“瞧见你安全归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我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不怪我，我心里有愧！幸好还有杨开泰可以为我赎罪！”
山羊突然恭敬弯腰，诚意满满的道歉。陆鸣没有客套搀扶，收下山羊的歉意。
如果不是杜仲提醒，陆鸣现在还蒙在鼓里。
可是，对于帮助自己的人，即便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大声叱骂，责怪山羊欺骗自己，骂他不该帮助自己？
陆鸣不傻！
没有山羊，龙鳞军发展的速度不会这样快。不管山羊听命于谁，现在都不重要了！
“喝杯酒吧！”
没见山羊之前，陆鸣想知道很多事情。比如，黄阎暗中安排多少人辅助自己。再比如，关于404监狱，山羊知道多少。
可是，见面之后，陆鸣放弃了这个想法！
何必呢！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山羊有不说的权利，龙影也有。同理，自己的很多秘密，他们也不知道！
一切安好，那就够了！
“不喝了！”
石桌上，放着一坛女儿红，只看封口的残泥，便知道那是上等好酒。山羊舔了舔嘴唇，摇头拒绝了。
“药还够吗？”
“够了！凌晨的飞机，上午到省城，乘坐高铁两小时，下车步行三十分钟就是我家！”
“一个月前，杨开泰回去过，盖了两间木房，放了生活必需品。距离房子不远的地方，便是我父母的坟地。”
“哦！”陆鸣神情黯然的点头，想要再劝几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路平安！”
“走啦！”山羊笑了，褶皱堆积在眼角，豪迈的摆摆手，转身，哼着家乡小调离开。
陆鸣静静的凝望着，瞧着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还喝吗？我陪你！”
龙影站在桌旁，盯着那坛女儿红。
“敬天敬地，敬山羊！”陆鸣伤感一笑，摇头叹气。龙影会意，打开女儿红，将一坛酒散向天地间，嘶吼一声老不死的！
如果能老而不死，那该多好啊！
可是，没有人能做到！山羊的离去，对陆鸣打击很大。之后的一周里，陆鸣每天都会站在石桌旁，思考生死的真正意义。
与龙影相聚之后，陆鸣听到很多噩耗。
曾经的许多兄弟，手下，战死在野人山。也有像十八龙卫一样，为了一个任务，或者为了兄弟报仇，轰轰烈烈的死去。
云城兵痞之患解决了，军队撤离，城市的夜生活却没有恢复元气。
关于胡家人的事情，偶尔还有人谈起。关于那场暴乱，却根深蒂固的刺进云城人心里。
离开云城之前，陆鸣祭拜了烟头。
两人认识不到三天，却惺惺相惜。烟头连雇佣兵是什么，都不清楚，却为龙鳞军死了！
“你想过死亡吗？”离开云城的路上，陆鸣问龙影。
“早就注定的结局，何必劳神费力。想不死，也一定要死。想死，那是懦夫的表现！”
“我是想问，人死了之后会怎样？以另外一种状态活着，还是真的变成尘埃？”
“活着是一种姿态，死亡也是！鬼混之说，我不信。一张脸，辛苦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死了，难道还用这张脸吓唬人吗？”
“要我说，死亡之后，人的魂魄还在。不过，肯定离开这个空间了，却另外一个空间探索。这个世界很大，空间连着空间。生命存在的意义，便是不断的探索。只是，每个阶段探索完了，生命变化暂时画上句号！”
“好不容易死了？——这个解答，有缺儿！”
陆鸣反复咀嚼这句话的含义，若有所思，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可是，却隔着一层纱。
春城！
云城！
下一站，陆鸣不能步行了。
欧洲！
上一次，陆鸣去欧洲进行报复震慑。这一次，陆鸣前往欧洲，只有一个目的。
找到长老会！
杀死华少！
让安曼、格林尝尝四处流浪的味道！
三天之后，陆鸣和龙影走出飞机场！
当天下午，欧洲十大酒庄之一的路易斯酒庄，响起枪炮声。
陆鸣来了！
美洲虎、欧洲豹的佣兵开始行动，只要发现东方人面孔，便毫不犹豫动手！
“宁可错杀，不可漏过！”
夕阳笼罩书房，金发碧眼的大卫李正在挥毫泼墨。作为一名成功的军火商人，大卫李根本不在乎生命。
利益！
只要利益足够，世界的一切都可以成为筹码。
书房的门开了，八名保镖倒在两旁。陆鸣抬腿走进书房的时候，大卫李手里的毛笔微微颤抖。
陆鸣走到书桌前，瞧了一眼，嘴角露出轻蔑神情。
“亲爱的陆，你尽管开条件！”大卫李努力保持平静，放下毛笔之后，双拳紧握，毫不掩饰的做热身准备。
“不用了！”
陆鸣拿起毛笔，在那八个字上画叉。下一秒，枪声想起，大卫李后脑开花，龙影手里的枪正冒着白烟……
“等你！”
离开书房前，陆鸣在叉的下面，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有些戏谑，有些暧昧，有些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