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著遠處漸漸落山的太陽,齊齊鬆了一口氣。
夜晚溫度低,和白天溫差很大,如果在日落之前還構築不了住的地方,那麽晚上的低溫會將他們都凍成冰棍。
現在有了營地,晚上可以睡個好覺了。
晚上呼呼的風聲響起,從山穀中吹來的風旋肆虐,綁營寨地基的樹幹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新版吊床帳篷差一點就被狂風吹斷了。
白天這一仗傷了不少人,軍醫忙碌著用藥水治療還能救的傷員,至於那些傷情嚴重的連哀嚎都發不出來了,躺在地上等死。
收容傷員的簡易病房已經不夠用了,外麵還有一批輕傷員在等待治療,必須要把帳篷裏麵的位置騰出來才能讓這些等待的傷員進去。
“將軍,這些挺不住的兄弟們...”軍醫眼含熱淚,神色不忍,還想要做最後的努力。
許寧決然地說道:“尋個地方,把他們集中起來,給他們一個解脫吧。你和我來,我們親自動手送兄弟們上路!”
定遠軍的士兵因為他準備不充分被南蠻偷襲了,對於這些傷員的死許寧認為自己是有責任的。
他要親自給他們最後一擊,讓自己記住生命的珍貴。
夜色深了,大風混雜著細雨砸在臉上,稀疏的星光照耀著許寧的身影,他用劍一個一個的終結了這些人的生命,,默默地合上了他們的眼睛。
埋葬了最後一個無法治療的重傷員之後,許寧收斂起悲傷,盯著遠方的南蠻方向,眼中跳動的是抑製不住的憤怒。
自己一定要用這些南蠻的血來為死去的士兵祭奠!
武典真氣在身體中流轉,許寧整個人就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和軍醫回到臨時營地後草草睡下,等待著天明。
被南蠻偷襲一波之後,許寧重視起瞭望偵查,臨時營地所在的半坡營地兩麵環水,東西走向是楊峰可能會攻擊的路徑。
許寧把兩個方向都安排了人手,為了不間斷的瞭望設定了輪換。
楊峰這次沒有派遣斥候走原路故技重施,偷襲的計謀隻能成功一次,不可能成功第二次。
他在水岸的南側,背靠南蠻境內的補給,同樣調來了一隊弓箭手,意圖在山腳下對定遠軍展開遠程攻勢。
楊峰認為許寧一定會固守河穀高地,這個高地是附近半天腳程內唯一一個兼具高差和視野開闊的地方,夏朝軍隊還在此地紮營了,不可能輕易放棄的。
而夏朝軍隊深入己方領地,短時間內肯定會出現補給不到位的情況。
運糧的民夫輜重不像軍隊那麽靈活,人員本就比真正投入戰鬥的士兵多出許多,這些人的組織度也不如上過戰場的軍隊,
行進速度隻有軍隊的三分之一,像許寧這樣臨時決定攻打某個高地,亦或者快速機動的時候,很容易與前方隊伍脫節。
楊峰想著:自己的第一次襲擊雖然沒有取得理想的成果,也不算虧了,由於和後方補給隊伍脫節,對方鎮中的傷員是得不到有效治療的,隻能用簡單的手段暫時壓製,如果能利用這一點的話...
連續和他們作戰,對方的傷員就會不斷累積,最終壓垮他們的治療係統!
而自己背靠補給,傷員對醫務的壓力相對小一些,打消耗戰,可行!
在這種複雜地形打仗,本就是自己的擅長方向,麾下眾軍也都是南國健兒,半輩子都是在這種環境中成長的,進了這種環境就像回家了一樣。
楊峰對於這種環境中的對戰極有信心,他已經有了計劃就不會再慌亂,有條不紊的發布下一條條命令,調配南蠻軍隊把所帶的物資,收治傷兵,準備再次攻打和河穀高地。
清晨南蠻軍隊再次對定遠軍發起攻擊,許寧布置的偵查兵派上了用場,及時發現了南蠻的攻擊,定遠軍集結的很順利,弓箭手就位,和南蠻隊伍開始消耗僵持。
許寧聽著底下的士兵給她報告箭矢的存量情況,眉頭緊鎖,南蠻方麵既然有把握和定遠軍展開消耗必然是有所依仗。
自己的輜重被南蠻的隊伍隔斷,三天之內還好,依舊可以組織出犀利的攻勢,等到箭矢用完,應急藥品用完,攻守之勢就會瞬間反轉!
現在是定遠軍據守高地,南蠻攻打,己方占據地利。
三天之後,己方就不得不往下衝,那個時候就變成南蠻把自己圍困在山上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等到物資真的不夠用再做應對是絕對來不及的。
南蠻這邊著急攻上高地,擔憂夏朝軍隊把他們調虎離山,主力攻破陽春江,定遠軍的時間也很緊張,擔心三天之內接應不到自己的輜重隊伍!
三天之內,這片河穀高地成為了兩國都一定要拿下的必爭之地。
場中人耳邊充斥著喊殺的聲音,密集的箭雨從頭頂飛過,嗖嗖嗖的破風聲連綿不絕,不斷有人倒下,一旦在這麽密集的攻勢下倒下不會再有站起來的機會。
白刃戰還有可能混在死人堆裏逃過一劫,但是弓箭對射就算是地上的死人也時不時會挨上一箭,飛矢不長眼,隻取個大概方向射出去就可以,弓箭手不會在這種時候刻意去控製弓箭的落點。
短短一刻鍾,南蠻就傷了數十人,地上插滿了射擊的箭羽,不大的高地一片血腥。
許寧所在的半坡還好一些,南蠻處在低處,被居高臨下射的抬不起頭,橫七豎八躺了一片人。
定遠軍上下一片歡呼,覺得打勝了。
許寧看這滿地的箭羽,擔憂更甚,箭矢的消耗速度比預想的要快不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想要壓製對方的遠程火力,就必須用比南蠻更頻繁的攻勢。
這是**裸的陽謀!就是跟你拚消耗,哪怕是拿人命堆,也要打下這片高地。
南蠻的將領楊峰,也是一個狠人啊!
許寧召集了一小隊步兵,向他們說明了定遠軍消耗品不足的現狀,這讓小隊人沉浸在喜悅中的心情一下子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