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座仿佛与世隔绝的茅草屋,屋外,之前跟在云白谷身侧风光无限的寅手中拎着两只装满水的大木桶,膝盖上叠放着三个装的鼓鼓囊囊的麻袋,就连头顶上都顶着两块拳头大小的板砖,虽然这对寅这种已经触摸到百川境界的武夫来说轻轻松松。
可真正走进寅之后却能明显感受到一股百川境界武夫的境界压制,待在这里,死士寅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故而此刻的寅可以说得上汗雨如下。
孔苏一路小跑过来,看着寅的模样投过去同情的目光,不过又朝茅草屋的方向说道:“大人,公子并没有怀疑我的身份,还需要继续瞒着吗?”
茅草屋中传出那个男人温纯的声音:“谁说的,公子都亲自过来了,你觉得公子没怀疑你的身份?”
这让孔苏脸色再度大变,机械般的扭头,看着自己来的方向,云白谷正满脸笑意的朝自己挥着手。
而一旁受苦受难得到寅看见云白谷如同看见救星一般,大声说道:“公子!救我!”
不过遗憾的是,云白谷并没有看他一眼,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孔苏与那个温和男人,至于寅,看他现在的样子,最多是被苦练而已,没必要担心什么。
“公子果然聪明。”面色逐渐恢复正常的孔苏也只是苦笑着摇头,原本以为自己抖搂出原本应该只有天罡死士才知道的事就能让云白谷相信,可现在看来,自己不禁低估了公子,而且这位年纪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的城府,深的可怕。
“原本孔苏你抖搂出那些话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动摇自己的怀疑,但你知道我从你那句话里猜出你一定不是天速的吗?”云白谷双手拢袖,眼中含笑反问道。
孔苏摇了摇头,他自认为自己之前得到那套说辞绝对没有任何漏洞,不管是天罡死士的铁律还是之前的那一整套说辞,都是完全按照天速大人的话术说出的,按常理说,不可能出现纰漏。
“天罡铁律,触之皆死,若你真的是天罡死士,在我搬出我爹的时候,就不会为你的妻儿求一条生路,而是直接自尽在我面前,那才是天罡死士,而不是磨磨唧唧,求这求那。”云白谷来到孔苏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容平淡。
孔苏眼中露出一抹恍然,他本就不是天罡死士,而是死士天罡一手扶持出来的傀儡,为的就是隐藏真正的天速星,就算是知道天罡铁律,但也只是知道,对于天罡死士对待天罡铁律的态度一概不知,就单单这一点就成了他暴露的最大原因。
而一直站在草屋前,那位真正的天速星笑意浓重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云白谷,眼中尽是满意之色,直等到云白谷的目光看向自己,这位隐藏极深的天速星这才走到云白谷身前,单膝半跪行礼:“天罡死士天速,参见公子。”
云白谷赶忙将其扶起,深吸一口气,纵然心中有百般疑问,却在此刻竟不知如何开口,天速却是开口说道:“我知道公子想问什么,其实之前孔苏所言大多属实,只是在一小部分有了变动。”
“比如呢?”云白谷好奇问道。
“孔苏的身份只是单纯的傀儡这点不假,毕竟上有天罡铁律,纵然主上已故,但这也不是我等可以触碰的,但想在西域商道之中生存,又务必接受这商道中潜移默化的规则,联姻,于是不得已,只能扶持出一个能撑场面的。”天速到没有急于开口解释,而是先将孔苏的身份说了出来。
一旁的孔苏咧嘴笑了笑,拽着一旁受苦的寅便离开了草屋,此处就只剩下云白谷与天速两人。
“有关主上故去的原因,天速这些年也一直在查,虽然没有查清真想,但还是查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天速神色认真,语气更是多了一股严肃。
云白谷瞳孔猛然缩成针芒状,呼吸也不禁有些急促。
“主上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离开过紫恒天,期间我们这些天罡死士都没有跟随,而去了何处,天速也是最近才查出来的,主上离开紫恒天的那段时间去过青城山、白云观、九华山最后去了南楚长安城,天速大胆猜测应该是秘密会见了南楚的老皇帝,在之后,主上便将我等落在不同之处。”天速略微整理措辞之后开口说道。
云白谷眼中闪烁着迷茫之色,若是去青城山、白云观这些的,可以说是见见那两位德高望重的道教掌教,可去了南楚皇室见那位南楚的老皇帝,这就让云白谷想不通,难不成云御峰的死,真的是他自己意在求死吗?
一瞬间,云白谷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不知如何出发,身旁的天速则是开口打断了云白谷的迷茫深思,又再度开口:“主上曾经交代过的,只有这些,现在天速手中的商道已经布满了整个西域,甚至连周遭小国也有天溯商会的存在,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天溯商会必定会第一时间支援紫恒天。”
“有关这点暂且不着急,现在的紫恒天也被逼到启用你们这些底牌的地步,只是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变故,只希望是我多虑了吧。”云白谷叹了口气,压下心中那抹若有若无的心慌。
“既然见了你,想来西域这边我也不用太过操心,这尘海城如今也被划入紫恒天之下,之后会作为一枚暗棋,也是紫恒天的一条退路,以后你可让孔苏去接触一下孙万生,你不必亲自出面,估计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返回紫恒天,先解决紫恒天的燃眉之急,再继续一口气将父亲留下的剩余暗棋一并找出,到时候便知道父亲到底想做什么。”云白谷朝天速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看样子,有关尘海城的主子已经换成云白谷这件事天速星早就知道了,对此云白谷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眼前这人可是在西域商道手眼通天之辈,如此小事,他怎会不知道。
云白谷又跟天速交代了一些细节小事,之后也没有在过多寒暄,而是直接准备离开,不过离去之前,天速星跟云白谷借了个人,就是死士寅,就天速的话来说,虽然这个代号寅的武夫在刺杀上确实有一手,但实力和速度太慢,倒不如留在这训练几日,到时候定然还给云白谷一个不一样的寅。
而这件小事,云白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此之前他接触过的孔苏,其实力就比寅高,对于这点,云白谷还是很相信天速的,就是不知道寅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绝望。
离开天溯商会的云白谷只是在城主府门前与孙万生做了简单的拜别,便一人一骑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这一趟西域走下来,云白谷受益良多,这种收益不单单是手中多了一座尘海城,更是知道父亲云御峰的死大有深意。
但同样的,云白谷也苦恼自身的位置总是在不经意间暴露,这趟回紫恒天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不然这对之后的布局将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同于来西域的麻烦,从西域返回紫恒天的这一路上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不开眼故意逼你出手的山匪,没有暗中等候刺杀的杀手,这倒是让云白谷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不过随即云白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成这个模样了,没人惦记对云白谷来说不是挺好得到才对吗?
一路上十分平静,不过几天时间,云白谷就回到了南楚,当进入南楚之后,云白谷却能明显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随口跟路旁的行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南楚里那座清风楼,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要举办什么江湖武斗,这让原本还算平静的南楚江湖瞬间乱成一锅粥。
也让南楚皇室那边大为头疼,但又不能不许他们举办,毕竟纵然现在南楚江湖中大部分已经归拢朝廷,但毕竟不是所有得到门派都归拢朝廷,若是这件事上处理不当,会让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江湖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
而作为这一切推动者的清风楼却依旧是大张旗鼓的将此事推到整个南楚满国皆知不说,甚至还派人跟朝廷发去一份邀请函,希望新皇赏脸能亲自出席这一次的江湖盛况。
云白谷得知后有些佩服那位脾气略有火爆的中年人,原本云白谷以为清风楼入局也不过是公开站队,到时候吸引一些目光,谁知道竟然直接将整个南楚江湖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经过清风楼这么一闹,估计那些镇守在紫恒天外的南楚官兵这次也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到长安城。
毕竟作为南楚江湖龙头老大的紫恒天若是不猜与这次的江湖武斗,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若是在让人知道紫恒天之所以不参加是因为朝廷这边派人围了紫恒天,那无异于直接激化矛盾。
“南宫前辈,你这次玩的可真够大的,不过,真够意思啊。”云白谷哈哈大笑,朝着紫恒天的方向纵马狂奔,对于这次的江湖武斗,云白谷其实并没有心思参加,这趟回来,除了解决紫恒天的燃眉之急外,更是要解决自身气机的问题,当然若是忙完这些事还有时间的话,云白谷到也不介意去瞧一瞧。
一路疾驰,能看到路旁多了好些佩刀挂剑的江湖侠客,上一次云白谷见到这种情况还是自己带着那个叫裴若秋的小姑娘去游春江的时候,当然这些陈年往事,云白谷偶尔想起也只是微微一笑,还未回到紫恒天,竟然有些想念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了,也不知道这么些日子不见,这丫头有没有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