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張世安總覺得黃秋雲的這個問題很可笑。
他哎了一聲,擺動著桌上的茶具:“你覺得在這個時候問這些話有意義嗎?”
“消息從何而來根本不重要,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是壓根沒有的事情都會有人瞎傳,更別說是真實發生的呢。”
“天機閣是不是捕風捉影我不清楚,但我能確定這個消息。”
“命和神兵,孰重孰輕,黃小姐你自己判斷。”
黃秋雲搖頭。
出於什麽原因張世安並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他們並不認為張世安能夠在這個時候救他們於水火。
又或者說黃秋雲認為那兩把神兵的重要性遠遠大於自己這群人的性命。
張世安甚至覺得有沒有可能他們壓根就沒有所謂的神兵,麵對拿不出來的東西實在沒有辦法,所以也無法和張世安達成這筆交易。
難不成是徐夫子的消息有誤?
一時間,哪怕是張世安也拿不準具體情況如何。
黃秋雲沒有多說話,好像略有失望就要離開。
突然,一隊官兵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明月樓的眾人突然緊張起來,張世安一下覺察到諸多憤怒的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
張世安前腳來,後腳官兵就到。
張世安同樣皺眉。
哪怕是他自己都不得不懷疑這裏麵是不是有他的原因,才導致現在的局麵。
官兵一樓的盤查很快結束,剛上二樓,還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為首的官員就看到了坐著擺動茶具的張世安。
一瞬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然後,就是絕對諂媚的表情。
“哎呀,侯爺!侯爺您怎麽在這。”
表情的切換太快,以至於在場一眾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也怪不得此人如此諂媚。
君不見連郡守對這位張侯爺都算得上是卑躬屈膝,態度極佳。
這般人,是他們可以得罪的?
張侯爺能不能讓他們好,會不會提拔他們,這是未知的事情。
但是如果惹到這個張侯爺了,那麽你小子的官位乃至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可以預見的。
為首的官吏徑直朝著張世安而去,眼睛裏壓根就沒有不遠處的黃秋雲等人。
身後的官兵很是懂事,一下子就跑到樓下去,並不打擾張世安與自家老大的對話。
一下子使得黃秋雲等人再沒有退路。
官兵在下麵,現在就不是下樓的時候。
否則一旦引起沒必要的注意,就會激發矛盾。
倒是二樓,張世安與麵前這個官兵隊長正在說話,絕對不會有人敢打擾。
黃秋雲這算是看明白了,張世安在官府中的地位極其之高,一句話就能決定這些人的去留。
張世安與那官員的對話多是沒營養的奉承,張世安有一搭沒一搭,側麵表露自己是在這裏等朋友。
待會,有大人物要來。
這個官吏當即明白張世安的意思。
他很懂事。
否則他一個普通人家光靠諂媚奉承哪能有今天的位置,什麽時候該在,什麽時候該滾,他心裏跟明鏡一樣。
此人當即帶隊離開。
原本要走的黃秋雲好像突然又被某種神秘力量拉了回來。
她有些勉強地看著張世安:“你是什麽人,我是說你在秦庭之中是什麽身份。”
張世安一字一句:“我叫張世安。”
黃秋雲非常認真:“哦。”
場麵冷寂片刻。
很顯然,黃秋雲在等待張世安繼續說下去。
這一下子,讓張世安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他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對方毫無反應。
這並不是說張世安對自己的名氣有多麽的自傲。
而是朝堂就這麽大,國事就這麽些,他張世安每每參與其中,按理來說隻要是有所關注的人都應該知道他的名字。
但黃秋雲就是一點都不清楚。
一下子,給張世安整不會了。
雙方大眼瞪小眼。
黃秋雲身邊的侍女、護衛中明顯有能人,他們聽說過張世安。
可現在情況如此,卻也不好出言提醒自家樓主。
隻得張世安自報家門:“我是秦皇分封的大秦帝師、大秦徹侯平安侯,在草原斬殺匈奴可汗頭冒。”
張世安害怕說頭銜這個女人聽不懂,於是開始詳細講解。
講解的語句非常簡單。
“代郡的事情我都能插手,代郡衙門的消息我都知道。”
“哪怕你們從城門走出去,我都能讓人準時準點把城門打開,放你們走。”
黃秋雲的目光開始嚴肅起來,似乎正在進行一場頭腦風暴。
她在思考。
其實從剛剛的情況上來看,她已經相信張世安確實有這個能力。
但這件事情事關太多人的生命。
更何況接二連三的背叛和出賣,讓她實在不敢隨便相信他人。
張世安見情況差不多了,便開始趁熱打鐵。
“其實沒什麽好糾結的,我確實有放你們離開的能力,而你們也確實需要趕緊離開代郡。”
“官府在追殺你們,天機閣也在找你們,現在能躲,難不成你能躲一輩子?既然你今天選擇冒險出來見我,就可見你們的情況已經非常不好。”
“相信我,無論是衙門還是天機閣都不是傻瓜,你們的偽裝哪怕再好,也絕不會百戰百勝,被揭破是早晚的事情。”
“至於神兵,”張世安的目光越發堅定,嘴角出現些許冷笑,“命都沒了,還要什麽神兵?”
“你覺得如果你們落到天機閣的手上會怎麽樣?我想不僅是小命不保,就連你現在一直想要護著的身邊也會被他們奪去。”
“相信我,可以留命,不信我,你最後什麽都留不下。”
張世安說的話可謂是句句在理,句句屬實。
別說是麵前的黃秋雲,張世安認為哪怕是他自己聽到這些話,都會覺得非常有道理,從而屈服的。
黃秋雲呼出一口氣,她仿佛下定某種決定,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明明是秦國的侯爺,為什麽要和流沙混在一起。”
一瞬間,張世安笑了。
他笑得很輕鬆:“正是因為我和流沙廝混在一起,你才應該相信我。”
“流沙我都能利用,可見我這個人心中能容納很多東西,也很願意互惠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