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眾人眼中的隋煬帝,跟後世人眼中的隋煬帝是不同的。
他們眼中的隋煬帝有功有過,而且並不是一個暴君。
相反的,他還是一個比較開明的,有文采的君主了。
“關於前朝,我們不能說太多,不過...”岑文本猶豫了一下說道,“前朝曆史,可以重新編寫了,對於曆史,我們要尊重事實,就像太史公一樣,要秉承公平,不能因為個人的喜好就去惡意撰寫不符事實的事跡。”
其實,大唐建國之後就為隋朝修過史。
可因為大唐得國是因為隋朝,因此,除了對隋文帝的記錄比較符合事實外,其他眾人多少都有不符合事實的描寫。
其中,尤以楊廣為甚。
因此...
岑文本才會這麽說。
要是放到之前,大家估計都會極力反對了,畢竟前朝越黑對大唐就越有利...
說明大唐得國是天授的皇權。
然而,現在李恪當皇帝,岑文本這麽一提議,大家都不說什麽了。
尤其是魏征,他也覺得不該詆毀前朝的帝王,至少不能將沒有的事情都往這些人身上潑。
“可以!”魏征點頭道,“早就該這麽做了,要為天下讀書人樹立一個榜樣,我們大唐就該有大唐的氣度。”
“那麽,我們該怎麽做?”馬周問道。
“這件事情還得由我們來提,再上報給皇上。”許敬宗說道。
“對,隻能由我們提出來!”岑文本說道。
“大家都去聯絡一下朝中大臣,三省六部,還有禦史台等等,全都上書吧。”魏征提議道。
“沒問題!”許敬宗點頭道。
眾人也覺得沒問題。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麽被確定下來了。
“總得有個人牽頭吧?”馬周突然開口問道。
眾人一愣,確實應該是。
可這是赤露露地舔當今皇上了。
眾人還是有點臉麵的...
然而,除了在座的這些人外,其他人似乎還沒有這個分量。
於是,大家都將目光移向了許敬宗。
覺得許敬宗當這個舔狗更合適...
“幾位大人,這樣恐怕不妥吧?”許敬宗老臉發燙地問道。他平時是比較舔皇帝陛下,可也沒有舔的這麽明顯呐,眾人為什麽都認為他可以?實際上,他是可以這麽做,可也不能太急赤白臉呐。
“許大人,未來是屬於你的,你現在是該好好表現一下了。”魏征很嚴肅地說道。他不太喜歡許敬宗的為人,因為比較貪錢,而且,是一個十足的舔狗。可他欣賞許敬宗的辦事能力,處理政務的能力,確實是一個幹臣。魏征也知道,人無完人,因此許敬宗有這麽多缺點,他依然沒有特別討厭他,還願意跟許敬宗同殿為臣。
“對啊!許大人,這事就你來做吧!”馬周也開口說道。
許敬宗看了兩人一眼,發現兩人並沒有嘲諷他,而是很認真地在舉薦他。
於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既然你牽頭了,那麽,事情除了幾位大人物外,其餘的人就由你來聯絡了。岑文本說道,“我們會全力支持你...”
“多謝岑相!”許敬宗領命道。
“諸位大人,我們還是想把皇上往好裏想!”岑文本說道,“這次他想遊蘇杭,我們不支持,同樣不反對...”
“為什麽?”許敬宗問道。
“我們要是支持,我們就變成了佞臣,鼓動君王隻愛玩樂而不顧江山社稷。”岑文本解釋道,“可我們要反對,就會讓皇上很不開心,覺得我們君臣離心了,以後會在政務方麵有諸多的不和諧。”
“這樣做...”岑文本停頓了一下說道,“留給我們的下一步要做的空間會很大。”
“還是岑相睿智啊!”馬周感慨道。
確實,像李恪這樣的皇帝,怎不能來硬的,隻能相互妥協,才能達到君臣和睦。
“這次陛下離開長安,隨行的可能就是魏相和馬大人,還有許大人你們了,到時候在蘇杭,你們要時刻督促皇上,且不可讓他懈怠了政務。”岑文本說道。
他很清楚,李恪會將他留在長安城,處理國政。
因為,隻有他足以讓李恪信任到這個地步。
“明白了。”魏征三人微微點頭道。
於是,眾人又聊了一些就李恪了。
“岑相,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眾人離開,岑文本回到書房,他的幕僚低聲問道。
“這不是老夫的意思,同樣不是皇上的意思。”岑文本回答道。
“這...”幕僚有點不解地問道。
“這是天下百姓,朝中大臣的意思!”岑文本語氣嚴厲地說道。
這就等於為前朝重新修史定下了一個調子,就是尊重曆史,尊重事實。
“可是曆朝曆代都是這麽修史的...我們這樣做,大唐就顯得很例外了。”幕僚猶豫地說道。
“你覺得,大唐能享國多少年?”岑文本問道。
“這個不知道。”幕僚搖頭道,“不過根據曆朝曆代的...除了大周之外,沒有超過八百年的王朝,而且,像大秦和王莽的大新國,隻存在了十幾年。”
“你說的沒錯!”岑文本點頭道,“可是,我們的皇上不一樣啊!”
“怎麽不一樣了?”幕僚問道。
“他,可能會活很久很久!”岑文本說道,“他活很久,大唐就能享國很久很久...這樣,即便不在我們這一批官員當中重新前朝史書,可能也會在後麵的一些人當中修,既然這樣,我們何不現在就修,這樣還能更加尊重曆史,尊重事實。”
“岑相真是聖人呐!”幕僚感慨道。
“老夫隻是想給讀書人一點...一點可以看的,真實的東西,而不是由一家之言,或者詆毀者寫的曆史。”岑文本說道。
他首先是一個讀書人,其次才是一個謀臣,一個能臣。
因此,作為大唐的宰相,他終究還是一個讀書人。
“懂了!”幕僚深深鞠躬。
他覺得,眼前這個老人,這一刻顯得很高大,很偉大。
“你下去吧!”岑文本說道,“這件事情...沒準你以後能幫得上忙。”
“明白!”幕僚躬身,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