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屍體身上卻無其他傷口,我們在他們的胃部和喉管中發現了劇毒的痕跡,經過檢查確實是中了西域奇毒七息斷腸散,傳聞這種毒藥一但進入身體之中,呼吸其次便會直接斃命。根據現場人員的口供來看,這毒藥的毒性雖然沒有七息奪人,但也確實是快速無比。”仵作將驗屍的情況一一上報給了蔣琬。
“大殿之內侍女的口供準備如何了?”
“啟稟大人,從案發起,到這二人斃命,禦膳房卻無一人離開。我們對所有案發嫌疑人進行排查,現如今排查的一百三十五人之中,有七人無時間證人。而根據殿內那些服侍的侍女說,從喝第一杯酒到最後毒發身亡大概是兩柱香的時間。期間,卻無一人靠近這兩位禦史。”
“卻無一人嗎?”
“千真萬確。這個時候,禦膳房正在做烤全羊的分盤,所有的內侍和侍女全部集中過去,故而大殿之內除了負責開門的幾人之外再無旁人。而這幾人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故而我們已經排除了他們的嫌疑。”
蔣琬聽著下屬的匯報,眉頭越發的緊皺起來。
“徐老弟,你怎麽看這件事情?”
徐階端著手中的茶杯平靜的說道:“無外乎是兩種可能,一種是自殺,一種是他殺。”
“那你覺得哪種可能性大一些?”
徐階搖搖頭:“眼下還不好推斷,這得從他們二人的身份和日常判斷。”
蔣琬轉頭看著另外一人問到:“這兩個禦史的資料搜集來了沒?”
“我們從錦衣衛那裏得到的資料進行查看之後,首先斃命的禦史張天,乃是鄴城書院第一屆的畢業生,從書院畢業之後先幹了五年的縣令,然後就直接調到了禦史台擔任至今。”
“第一屆畢業生至今那不得有二十多年的時間了!”蔣琬有些驚訝於張天,但很快他也就釋然了。
鄴城書院每兩年一屆的速度,這二十年間也培養出來了數千名文武官員,他們之中確實也有不少的朝廷棟梁甚至成長成了朝廷大員,徐階便是如此。
但不是人人都有這麽幸運,還是有一大批的人成了普通人,數十年在一個位置上。
“另外一人呢?”
“另外一個禦史賀封,乃是上一屆鄴城書院的畢業生,自畢業之後便直接進入了禦史台。”
“這就奇了,一個在禦史台待了近二十年和一個才待了不過一兩年的後生,居然走到了一起。”徐階不禁感歎道。但他這個感歎卻不是空穴來風,在他的初步判斷之下,這裏麵必然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緣故。
蔣琬自然也捕捉到了這個細節,看著旁邊的手下問道:“你們可有調查清楚,這二人與誰有過節嗎?或者說他們有什麽仇人嗎?”
“通過我們的調查,這二人並沒有什麽仇人。而且他們二人之前也並不相熟,基本上就是一個同僚的關係。”
“大人,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徐階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
“是很奇怪。”蔣琬現在頭都是大的。
自打接受這個任務之後,他就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皇後娘娘下達的任務是要他們在七天之內破案,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天但還沒有任何頭緒。
“往往越是沒有問題,就代表他們越有問題,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猜測,這二人之所以在大殿之上忽然責難,甚至不惜和皇後娘娘鬥氣,可見此二人似乎已經知道今天是難逃一死。由此推斷,他們的背後必然有人推波助瀾。隻不過是害怕這兩個禦史留著會暴露他們的身份,故而隻能斬草除根。”
蔣琬連連點頭:“既然如此,這就是有人蓄意謀殺,而目的就是破壞長公主的婚事。”
徐階也點點頭:“這個人必然和這樁婚事有關係,最起碼有間接關係,若是長公主和桓溫成親,對於他來說是有利而無害。”
蔣琬咳嗽了一聲,示意徐階該停下來了,然後看了看眾人道:“諸位也都累了,還是早早下去休息吧!”
眾人也都心知肚明,紛紛退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蔣琬才不滿的說道:“老弟,你怎麽當著大家的麵說起這件事情了。”
徐階不滿的說道:“我本來也沒有說錯。老哥,這幕後的黑手必然是朝中和長公主一派有敵對關係的勢力。”
“這裏沒有外人,依你之見,誰的可能性最大?”
徐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們隻是刑部的官員,一切都得講究證據,就這樣胡亂猜測,不是我們份內的事情。況且如今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我也說不清到底會是誰。”
蔣琬輕歎一聲:“可娘娘要我們在七日之內抓住凶手,如今已經過去了幾天,我們到時候抓不住凶手又該如何交差。”
徐階搖搖頭:“這幾方勢力我們都得罪不起,我看這件事還是交給閣老處理吧!以他的能量應該能頂住皇後娘娘的怒火。”
“其實我現在也在擔心這個事情。你難道沒有聽說嗎?閣老也參與到各方勢力之中,這件事情我怕交到他那裏去,到時候反倒會成為一把武器。”
徐階聞言頓時一怔,很快他又反應過來,無奈的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我看,有一個辦法最為合適。我們與其在這裏亂猜,導致最後變成眾矢之的,不如我們直接向外宣布他們二人是自盡,並無任何人牽連其中,讓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覺得如何?”
徐階聞言看了看頭頂上的“公正公平”的四個大字歎了口氣:“當初陛下將這幾個大字送過來的時候,曾經勉勵我們要把握好心中的那杆秤,卻沒想到我們最終還是打破了他。”
蔣琬也是無可奈何,站起身拍了拍徐階的肩膀說道:“這件事情確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我不是那些圈子的人,明哲保身唯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