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地下室之內,張春華夜不能寐,看著近在咫尺的丈夫,眼神之中滿是驚恐的神色。
他自打十八歲嫁給曹勝,至今已經過去了七個春秋,養育了三個孩子的她,到現在似乎對於這個枕邊人滿是陌生。
三十幾條生命就這樣被他白白葬送,而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洗去他自己的一切嫌疑。
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因為他們的父皇曹安民要回來了。
作為齊國至高無上的皇帝,曹安民治國三十載,如今雖然已經進入知天命之年,但他身上的精力似乎是無窮無盡。尤其在治國上麵,這位老皇帝的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而且他在政治上有極其強烈的嗅覺,一但被他發現了自己的所謀,恐怕曹勝太子的位置真的有可能保不住。
“你離我那麽遠幹什麽?”曹勝看著眼前的張春華,露出一絲絲的笑容。
張春華就如同受到驚嚇的鵪鶉一般,身上顫抖了一下,然後向曹勝那邊靠近了一些。
曹勝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所謀之事你都清楚,我不騙你,我之所以做這些隻是為了自保。”
“自保,自保需要一次性付出三十幾條人命嗎?自保需要付出幾個禦史的生命嗎?”張春華不斷的怒吼著,似乎想要在今天晚上將自己內心深處無窮無盡的怒火全部發泄出去。
曹勝自然清楚自己妻子的習慣,看著眼前的妻子長歎了一口氣:“一將功成萬骨枯,父皇當初為了一統天下死的人還少嗎?”
“這些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父皇付出了數十萬戰士的性命這才有了如今強盛的齊國。我為了皇位,為了剔除哪些不穩定的因素才僅僅付出了幾十人,這又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可……”張春華看著眼前的丈夫再也說不出話來。
“父皇當初為了統一中原,不惜和自己情同手足的兄長反目成仇,不惜一連除掉了曹氏全部的近親,甚至消滅了叔祖建立的魏國。這些骨肉相殘的事情,父皇既然可以做,我為什麽不能做?”
這些流言雖然在曹安民登基之後已經全部被封鎖,但身為曹安民的兒子自然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如今他為了自己太子之位更加穩妥,不惜對自己的幾個兄弟下手,在曹勝看來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你……”張春華看著蠻不講理的曹勝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曹勝的嘴角忽然顯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抓住妻子的手臂說道:“你知道這些人是誰安排的嗎?是你,一切都是你幹的。”
“我?”張春華臉上滿是驚訝。
“還記得當初我讓你交給高長恭的信了嗎?信裏麵我說的事情正是這次的謀劃。蛇打七寸,隻要我將自己的七寸徹底掐掉,就沒有人可以打敗我,沒有人。”
張春華這一刻徹底驚呆了。
她沒想到,自己才是罪魁禍首。自己冒險將情報送給高長恭,卻最終導致這幾十條人命就這樣白白的葬送了。
“哈哈……所以,你和我是一樣的,是一樣的!”曹勝看著眼前的妻子,眼神之中滿是笑意。
夫妻二人進入如此狀態,已經完全是形同陌路。
曹勝從內室快速走了出來,在宮殿之內,一個人正站在那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召集黑衣人,向他們下達進攻命令的高長恭。
雖然已經宵禁,皇宮之內是進不來。但高長恭的身份特殊,加上今夜又是一個特殊的情況。在曹安民軍報傳來之前,高長恭以自己兵部侍郎的身份將他扣押下來,先行將這個消息傳給了太子曹勝,然後快速調動隱藏在內宮之內的這些內侍一起動手。然後自己才回到兵部,將這份戰報送到了狄仁傑手中。
可沒想到,行動之前小德子忽然暴露了身份,被狄仁傑發現了不對勁。
高長恭知道這個事情之後,果斷出手將小德子殺掉。
如今,皇宮之內到處亂作一團,高長恭這個時候想要出去確實是不容易。故而,幹算直接隱藏在東宮之內,等待時機。
“殿下!”
“高將軍辛苦了。”曹勝看著眼前的曹勝,眼神之中滿是欣賞的神色。
“這是在下的本分,太子過獎了。”
曹勝看著眼前的高長恭說道:“當初父皇和國師姚廣孝共同謀劃大事,這才有了如今強盛的齊國。如今,我和將軍一同謀劃,隻望能夠學當初的父皇,成就更大的偉業。”
姚廣孝乃是曹安民的謀主,也是曹安民最為信任的人,有的人說,若是當初沒有曹安民在淮南逼迫曹安民,曹安民可能也不會走上背板曹操的道路,也就因為這樣,姚廣孝可以說才是奠定齊國政權的第一人。
姚廣孝死後,曹安民更是為姚廣孝親自塑像,並列為忠義閣的第一人。
正因姚廣孝的前車之鑒,使得無數的人都以姚廣孝為榜樣。
如今曹勝已經是退無可退,隻願效仿當初的父皇和姚廣孝,奪取齊國的政權。
高長恭搖了搖頭:“我幫助太子殿下,乃是為了自己的私欲,並非要謀求這些,還望太子見諒。”
曹勝有些不理解的看著眼前的高長恭道:“個人私欲難道能比得上國家大事嗎?難道你不想進入內閣,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閣首輔嗎?”
高長恭淡淡一笑:“在下不如李閣老,縱然是坐在這個位置上,恐怕也幹不出什麽重大的功勳來。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早的回到家鄉頤養天年來的妥當。”
曹勝看著眼前打了退堂鼓的高長恭頓時笑了出來:“你以為現在你還有機會嗎?你我現在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若是有事情,你也跑不了。”
高長恭看著眼前有些癲狂的曹勝不知道該說什麽合適。
片刻之後,高長恭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陛下要殺我,我寧死也不會再幫助殿下。殿下與我之間至此之後再無半分瓜葛。”
話剛說完,外麵的天忽然亮了。
“天亮了,臣告辭了!”
說罷,高長恭快步的走了出去。
望著眼前不識時務的高長恭,曹勝靜靜的沒有說話,一雙眼眸之中滿是殺氣。
他很不高興,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