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了，这是毁灭妖女的声音。不是她自大，而是姜子鱼真的承受不了。碎裂，他清晰地听到了体内传来的碎裂声，不，不仅如此，他的灵魂好像也在撕裂。
“原来，你给我一千零八十颗神魔石是为了现在。”渊囚老人的声音在突然升天而起的一千零八十座活眼中传出，每一处活眼中都悬浮着一颗熠熠生辉的石头。毁灭妖女的力量的确可怕无比，可是一千零八十颗活眼相当于一千零八十个世界之力，即便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轮回，要想在短时间内毁灭这样一副躯体也绝无可能。
“哼！”数道冷哼声同时传来，别说九世真身已经占据了优势，就算是处在劣势之中，她们又怎么会容忍姜子鱼毁掉她们的力量源泉呢！？
“不好，她们拼命了！”
来不及，屹立在绝巅的战斗者们瞬间判断出自己来不及替姜子鱼挡住这致命的一击。可是也不需要了，因为在那微弱的火光中如同凝聚出了一层冰，一层看起来那般脆弱却坚不可摧的冰。最后关头，他竟然完美地融合了极冰剑意和烛火剑意。
不，确切地说从一开始这两者就是一道剑意。这一刻，它们才开始展现属于它们的真正的力量。
透过冷漠的飞羽，青羽的眼睛在笑，“小子鱼，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可是这样还是不够哦！”
“不！”清风子一声悲呼，不再单纯的燃烧自身的力量。他在夺取，他在吞噬，他要力量，能够阻止那柄剑飞向灭仙妖女的力量，速度，什么都好。他要阻止这一切，阻止！
前一秒，感受到姜子鱼的危机，聂惊尘毫不犹豫地挥动了妖剑断尘。这一刻，这柄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剑再一次迎来了质的提升。这一刻，曾经将自身炼入剑中，只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最可怕的天才终于觉醒。携带着妖剑断尘，携带着唯有一击的力量飞向了灭仙妖女。
或者说，她本身就是妖女的化身。只不过她贪恋红尘，爱上了一个即便天地毁灭也要独自活下去的疯子。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化身终究只是化身，又怎么可能抵得过整个灭仙族？那样的力量，让无数人绝望。
可是她身体里流着的是灭仙族的血，怎会就此屈服？既然注定了要死，注定要亡，那何不让自己的人生犹如流星那般璀璨，即便只有一击的力量，她也要对抗命运，对抗本体！
五寸，指尖稳稳压下，“怎么，当真以为望断红尘你们就能对抗我。不够，你们的力量还不够！”
“他们的不够，那在加上我们的呢！”
天地熔炉中，万剑悲鸣。天荒绝墓中，白骨震恸。银枪在药神鼎旁炸裂。姜子鱼，睁开了眼睛，直视着哪一张绝美的脸。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呢。”
青羽的嘴角又掀起了她独有的轻笑，“是的。”
是愤怒、不甘，还是什么？手中明明已经没有了剑，可他知道只要斩下去，这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为什么，他的手有些发抖？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玄青和秦广陵已经奄奄一息；清风子和妖剑断尘也注定将灰飞烟灭；幽冥绝杀体中的那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药神谷和影神宗的所有英魂分明也在渴求着什么；天荒绝墓中的无尽尸骨早就已经战斗了无尽岁月，更是不必说；渊囚和王自来的那足以烧毁所有的火焰已然有些暗淡了……
他们都在催促他，毁掉那颗种子。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小子鱼，我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该死的，就连那颗种子的本源化身都在催促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他，这一切在龙抬头上就已经注定了吗！？
剑，最终还是贯穿了青羽的胸膛。终于，她倒下了。可为何，没有人觉得欣喜？
“我的小子鱼，永别了。”那张喜欢轻笑的脸庞在这一刻才真正地张开绝美的笑颜，青羽笑得像个孩子，笑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可在她转身消散的那一刻，为何有泪在光影中纷飞？
玄青、秦广陵、妖道人、聂惊尘、雪飞花、白蕊、王常、渊囚、天荒之主、影不战、桑娅……也在道别。青羽是毁灭之种，却也是希望之种，她若毁灭天地万物也会随之毁灭，而这些人在这一刻悟了，原来，他们也可以成为一方世界的种子。只有他们化身山河才能让这个世界继续存在，可还少了一样东西，能够将他们这些小世界真正接连起来构成一个真正的世界的天地真意，而这样东西只有姜子鱼的身上才有。
“希望之种，我们先走一步。”
……
走了，都走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天地？只有自己而已，“是时候了。”他一步踏出，准备散尽体内所有的天地真意。可陡然，在那虚无的遥远未知处他看见了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这一切，“想走！”
他追上，却又看见了那张绝美的笑颜，她赤着脚在柔软的草地上奔跑，风很大，不时捎来纷飞的花瓣，“来啊，快来追我啊，小、子、鱼。”可是为什么，这张脸是第五柔儿？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让世人相信灭仙族已灭的局？而第五柔儿就是那颗种子，被青羽亲手种下用来迷惑世人，也是用来迷惑自己的种子。
起初，姜子鱼只是呆立在原地，很快，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用尽全身力气轻声回道：“好！”于是，他开始狂奔。终于，他也笑了，笑得像个小孩。
“小子鱼，你明明知道我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什么还要追来？”
“妖女，你明明知道我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什么还要逃跑？”
“你！”手指，轻掩紫唇，“知道了？”
“知道了，我来自你的世界，天地真意下焚幽妖灵自然孕育的世界。那里却没有妖，也没有仙，只有一群喜欢寻仙问道的凡人。”
“现在，我也在你的世界里吗？”
“不是，因为我已散尽天地真意，无法孕育出新世界。”
“谁知道呢？”怀里，第五柔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真实，虚幻？愿你的世界里也有着那一份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