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寒风再次怔了一下，因为季白的这番话，根本不应该是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年之口。而更像是从一个饱经风月沧桑的中年，甚至老年人口中说出。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应该说，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感觉？”蓝熏公主越发感觉到季白的非同寻常。
“基本上吧。”
季白笑了一笑道。只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了解这抹笑的真正含义。曾经，要杀他的人太多太多，遍及了全大陆，除了那个他愧对一生的女孩，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为杀他而出现。
上一世，中州大陆，面对整个世界的绝顶高手，他从容周旋七年，要不是最后因为千叶琉璃的出现而被暗算，现在的中州可能都是自己的天下了。
遭遇了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千个、万个……之后，他只需看一眼对方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要杀他，又或者是真实还是虚伪，是善良还是罪恶，这是一种不知要经历多少次生死边缘才能练就的眼力。这其中所蕴含的一切，根本无法用语言去诠释，也根本无法为他人所理解。
这也是为什么葛天心里决定要毁掉他，却当场遭遇了季白最残忍的报复……因为他城府再深，也瞒不过季白那双能直穿人心的眼睛。
“再说，就算公主殿下的决心并不像我预料的那样。我终究还是天学府的弟子，府主大人和公主殿下再怎么样，也不会允许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伤害自己的弟子吧？”
季白笑着道。这一抹笑让蓝熏同样感觉到了一股被人算计的感觉。
寒风板起脸，道：
“你是几天前才加入到天学府，作为一个新进弟子，纵然再感性，也不可能对这天学府有多大的归属感。直到你一次次将那些宗门的弟子胜的颜面无存，一次次挑衅对方底线，张狂无度，冷嘲热讽，不惜将他们全部得罪，我才明白，那那不断自称的天学府弟子，完全就是在提醒我。”
季白也不否认，很坦然的点头道：“不愧是身经百战府主大人，晚辈的心思果然不可能瞒得过府主。”
“哼，你压根就没想瞒过我。”寒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只是我完全想不明白，你刻意做这些举动是为了什么？招惹他们的记恨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在单纯的耀武扬威。唉，这些也还罢了，你最后甚至不惜出重手废了葛天，你知道这是闯下了多大的祸吗？今天是在府内的地盘上，我的确可以保的了你一时，但霸天宗的报复，虽然只是个外宗，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挡的下的。”
不是那么容易挡得下，言外之意，也就是能挡得下，只是要多费点力气而已。这倒让季白心中一阵惊讶。霸天宗在月城何等势力，这个府主居然在面对霸天宗时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他背后的力量也相当之不简单。
这样一个人，却来这月城寒府主，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晚辈的确有自己的目的。只是葛天这件事，却并不在我初衷之内。相信府主大人如此慧眼，也应该察觉的到，葛天之所以站出来，是想毁了我。”
寒风没有说话，以眼神默认。
季白沉眉道：“对于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想恶意毁了我的人，我完全没理由对他客气。能让他死就让他死，不能让他死就让他废掉，管他是谁，绝不手软……这是我处事的基本原则之一。”
季白的话，让寒风的脊梁上竟升腾起缕缕寒气。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少年，更是不知道要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拥有这样的眼神和性格。默默吸了一口气，他避开葛天这件事，问道：“那你故意招惹那些宗门，又是为了什么？”
“我需要三件东西。”季白道。
“三件东西？”
季白字字清晰道：“一、可以让我的玄力修为得以快速提升的人和地方；二、足够历练我的敌人和压力；三、一个可以让我在面临第二件东西时，依然可以拥有第一件东西的人。”
季白的这番话，让寒风一阵凝眉，他细细思索一会儿，疑问道：“我还是没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简单。”季白道：“我想在三年之内，达到圣玄境！”
“什么！”寒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三年？圣玄境？开什么玩笑！”
季白：“……”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看着季白的脸色，寒风的心中一片惊然。自己身前站着的，居然是一个声称想要在三年之内从真玄境二级踏入圣玄境的少年！而且看他的眼神和神情，分明还是在很认真的说出这些话。
“当然是认真的。”季白点头：“我有必须在三年之内达到圣玄境界的理由。”
寒风一时沉默，看了季白好一会儿后，忽然说道：“季白，你知道我，是多少岁进入尊玄境的吗？”
季白：“……”
“在我十六岁，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玄力是真玄境五级，也算得上我那家族当时的绝顶天才。当然，虽然我那时胜你大半个境界，却应该完全不是现在的你的对手。后来，我十九岁踏足真玄，二十八岁踏进灵玄境，直到四十四岁，才真正步入尊玄境。而纵然如此，四十四岁踏足尊玄，已经十年过去，如今总算到了尊玄境九级……只是，这一生，应该都无资格奢望更高的玄境了。”
“而三年从入玄境到尊玄境，”寒风摇了摇头：“至少在我知道的人和毕生的听闻中，从来没有人可以做到。甚至，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想过。而别说圣玄境，三年时间从真玄境二级到灵玄境，能做到的，也是凤毛麟角。”
“别人都做不到，并不代表我做不到。就如今天，你想过我能以真玄境二级的力量废了葛天吗？”季白洒然道。
寒风神色一僵，摇头失笑。
“看来，你的确是认真的。唉，年轻真好，无论定下多大庞大和艰难的目标，都只会让我们这些人生已定型的人羡慕，并渴望看到它的实现。”
“你就不希望，一个将来可能打破历史，震动大陆，二十岁之前就踏入圣玄境的绝世天才，是在你的庇护和指导之下才成长起来的吗？”
这句话，顿时让寒风一阵动容。但马上，他又笑了笑道：“这一点，你说错了。但三年踏足圣玄境，我完全不相信，也不会有人相信。”
“不过，今天的事，我还是会竭尽全力为你抗下。毕竟，你是天学府的弟子，而我是府主。府主保护弟子，天经地义。更何况，经过今天这一场比赛，你的名声将响彻月城，甚至方圆千里，我天学府也将因此声名大噪。你将来若是能有一天踏足圣玄甚至圣玄之上，天学府也将以你为荣。而你这样的弟子，天学府已是上百年没有出过，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你保下。这当然，也是为了天学府和我自己。”
“不过，我可以为你抗下的，只有明面上的。霸天宗针对你暗处的报复也一定会有，而我不可能时时做的周全，若真有我顾及不到的情况，就要看你自己了。”
寒风的话，让季白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总算还在他的期望之内。当下，他礼貌的拱手道：
“感谢府主大人的允诺。初进玄府，就给玄府惹了这么一个巨大的麻烦，晚辈也心中有愧。但请府主放心，今天的事，我也会尽可能自己解决，不会让府主大人太为难。”
“呵呵，你也不需要太介怀。”寒风微笑：“他们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而来，而你却帮我把耳光扇了回去。抛开府主这个身份，我也的确该护着你，说声感谢也是应该的，哈哈……”
————
和寒风交谈完毕，季白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走出主殿，一路沉默。
“看起来，你似乎有点失望。”姬璇娇冷的说道。
“是啊。”季白无奈的摇摇头：“我本来想用自己的那个‘伟大目标’唬住寒风府主，再加上今天的表现，让他在意动之下收我为内门弟子，如此一来，天学府的各种玄技、资源，都会尽可能的给予我方便。不过看起来，我果然想的太过天真了。”
“哼！才相见几天，连你的底细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会鲁莽的做出这种决定。”姬璇很不屑的道：“而且，你的表现过于犀利，远超你现在的年龄，这让他在钦佩你，感觉看不透你的同时，会本能的产生一种警惕甚至危险感，又怎么可能会如你所愿。”
季白的脚步一顿，心中一片恍然：“你说的对，我表现的也的确有些过了。”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你废了葛天这件事，霸天宗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直接杀了你，都是轻的！”
“这个其实很好办。”季白却是很轻松的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些许的诡异：“这件事本来就是葛天自找的，我若不是有底牌，现在被废的就是我，而不是他。如果这件事，他们就这么认了，我也就算了。如果他们真的找上我……我有的是方法将他整个宗门鸡飞狗跳！”
“对寒风所说’庇护’，有则最好，没有，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