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古剑随意刺出,给人一种平平无奇不过如此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数缕极淡的气息,从古剑剑尖处涌出。
寄存在天地之间的天地灵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开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汇聚开来,然后凝聚成一道飘忽不定,却又真实无比的溪流。
随着天地灵气的不断汇聚,那道溪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如天河一般悬在虚空中,不停地流淌着。
持剑而立的陆羽,沉默无声地看着那道不断壮大的溪流,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
在陆羽的注视下,不断壮大且似乎没有尽头的溪流,一股脑儿地朝着顾南衣劈出的软剑撞了过去。
东岳巍峨,溪流永恒。
东岳坍塌,溪流长存。
当!
一阵闷响后,永安巷周围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听觉,他们只看到了无数烟尘拔地而起,只看到了十数道坚固的围墙轰然倒塌,只看到了甲胄在身的青州军军卒如同纸片人一般飞了出去,只看到了比普通人强大了数十倍的修士七窍流血......
身处巨大声响中心处的陆羽,自然也未能幸免,七窍流血的他,神情漠然地将手中的青云古剑插入身前那片残破不堪的青石板上。
一直等到陆羽做完这个动作,手持软剑的顾南衣才从半空中掉落,很是狼狈地跌落在青石地面上。
顾南衣身形踉跄地爬了起来,看着周围的满目狼藉,极度震惊以至于惘然失措,稍后他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绝招竟是未能挡下陆羽的随手一击,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三千军卒看到这样一副凄惨而又难言的画面,亦是一片死寂。
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的大人物,在看到这样一副诡异离奇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的情景画面后,脸色更是难看无比,只有他们才知道,到底要什么样的修为,到底要什么样的剑意,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挡住顾南衣的剑势。
更何况,陆羽不仅仅是挡住了顾南衣的剑势,还顺便将洗髓境初期的顾南衣一举重创。
那道剑意长河的出现,已经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更令他们感到震惊的,反而是后面,剑意长河仿若可以穿越虚空一般地撞在了顾南衣的胸口上。
修行讲究的是稳扎稳打,就算你天赋再高、资质再好,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打磨,可陆羽这个小子才几岁?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剑意?就算他从娘胎里开始练剑,也没有办法领悟出这样的剑意,除非......
除非这小子不是人。
生出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一样,暗自在心里呸了数声,这小子不是人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什么鬼魂不成?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让他走出永安巷就行,只要让他死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剑道天才。
距离永安巷不远的一处高楼上,山水楼亲传弟子孟玄礼,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提着一壶百年佳酿,侧起耳朵听着永安巷中的厮杀声,喝了口酒,自言自语道:“人人都说青州人血气方刚,一言不合便分生死,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是一群欺软怕硬、以多欺少的软蛋而已。”
“青州人是软蛋,那你孟玄礼又是什么样的货色?”
不知何时,高楼之上又多了一道身影,身影的主人是位黑衣女子,黑衣女子的怀里抱着一柄长剑,长剑虽然没有出鞘,但已经能够让人闻到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以及一抹让人胆颤心惊的凄厉杀意。
黑衣女子满脸不屑地看了孟玄礼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青州人是软蛋,那你孟玄礼只怕是连软蛋都不如。”
孟玄礼神情一僵,手中的酒壶立时寸寸断裂,清淡幽长的酒香四散飘零。
“雪女,莫非你真的以为我怕你?”
黑衣女子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已经将她的不屑展现无疑。不怕我?不怕我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挑战?不怕我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难道堂堂山水楼的亲传弟子就是这样的货色?
孟玄礼轻轻哼了一声,满脸自矜地说道:“我之所以不和你打,不是因为我怕了你,而是因为上古传承洞府不日就要开启,若是因为一些私事,而耽误了门派的大事,那我岂不是门派的罪人?
再说了,就凭你的修为,凭什么向我发起挑战?难道你觉得凭你洗髓境初期的修为,就可以胜过我?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名字很是古怪的黑衣女子自然是七杀宫的传人,她对着孟玄礼的侧脸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就你这样的心志,也想 上古传承洞府内的宝物?简直是可笑!”
孟玄礼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语气如寒霜一般冷冽,道:“我的图谋岂是你们这种无脑匹夫可以知晓理解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上古传承洞府开启之后,和你好好地比一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师门的山水诀厉害,还是你们七杀宫的七杀诀厉害!”
雪女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浴血奋战的陆羽身上,轻声说道:“此间的有趣男子实在是少得可怜,可惜,又要少一位了。”
孟玄礼的嘴角微微勾起,语带嘲讽地说道:“没想到有生之年可以听到七杀宫传人说出如此之多的废话,实在是有趣之极。
没想到有生之年可以听到七杀宫传人说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怜惜之语,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说到这里,孟玄礼对着永安巷的方向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你真的做好了接受挑战的准备?”黑衣女子怀里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是被她握在了手中。
“如果没有的话,收起你那副可笑的嘴脸,收回你那些可笑的言辞,不然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送你一程,自然是送你一程。
只是这个一程,却是再也无法返回的一程,是前往地狱的一程。
孟玄礼缓缓收起满脸笑意,语气古怪地说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