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遥遥对峙,一时间,太平客栈内的气氛很是沉闷,就仿佛是有人故意将楼内的空气抽掉。
不知过了多久,冷于冰、寒如铁的蒙面黑衣人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闷死寂氛围,率先开口道:“打还是不打?打的话,转紧时间开始,不打的话,也要说个规划章程,这般僵持,何其浪费时间?”
戴着面具、摇着折扇的贵公子轻轻咂了一声,语气极具挖苦意味地说道:“你若是待不下去,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没有人逼你待在这里。”
贵公子合上折扇以后,继续说道:“哦,对了,我还要送你一句话,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打架就能解决问题的,如果打架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东域也不会是如今这副诸雄林立征伐不断的模样。”
蒙面黑衣人冷冷哼了一声,一股滔天的杀意四散而来,杀气所至之处,栏杆地板等物的表面,皆是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孟玄礼,你想死吗?”
贵公子微微顿了一下,再次打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摇了几下,语气平淡地说道:“你要战,那便战,说那么多的废话做什么?”
一口道破贵公子真实身份的蒙面黑衣人笑了笑,简简单单说了一个字,“好!”
好字话音尚未落下,蒙面黑衣人的手中已是多了一柄长剑,长剑虽然还没有出鞘,就已经能够让人闻到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即便是隔着剑鞘,剑身自带的那股惨烈凄厉,已经准确无疑地暴露在世人的感官里。
蒙面黑衣人一抖手腕,长剑霍然出鞘,一股冷厉凄惨的杀意立时浮现在半空中,直指贵公子孟玄礼。
若是换做以前,孟玄礼虽然会很不爽蒙面黑衣人的态度与语气,却也不会真的和真实身份为七杀宫传人的黑衣人生死决斗,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若是退缩半步,不但会破坏掉自己的谋划,还会让宗门的计划落空,不说为了宗门,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要拼死一搏。
打定主意的孟玄礼,在七杀宫传人雪女出剑的同时,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山水楼绝学山水诀。
一阵很不爽利的碰撞声后,七杀宫传人雪女和山水楼弟子孟玄礼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山水幻象如海市蜃楼般横亘在半空中,冷厉剑光如长虹贯日般纵横于虚空里。
听着那此起彼伏的低喝声,以及不时响起的碰撞声,白净年轻公子轻轻哼了一声,嗓音尖锐刺耳,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戴着帷帽、身着紫衣的年轻女子对着身穿青衫的方清雪笑了笑,轻声说道:“方姐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两个一起出手如何?先把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打发了,再从长计议,你觉得怎么样?”
方清雪自无不可,道:“都可以!”
白净年轻公子微微皱了下眉头,横了紫衣女子一眼,满脸不悦地说道:“小家伙,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了字尚未说完,白净年轻公子就冲了出去。
一时间,人影翩飞,风声刺耳,好不热闹。
......
当太平客栈内只剩下五人的时候,永安巷中的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
五百甲胄在身的青州军卒,不曾涌入城主府,只有一人血衣拖刀逆流而行。
一身殷红,已看不清衣衫的本来面目。
他手里提着一颗男子头颅,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这名血衣拖刀逆流而行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羽,他抹了抹满脸血污,说道:“这家伙不是要请他的同袍兄弟去北海城最好的 狎妓吗?如今好了,他再也没有办法去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只能像一条死了的野狗一样,被人埋到黄土地里,发酸发臭,直到变成一堆蛆虫白骨。”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声放肆快意道:“来战!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不怕死!”
与三千军卒指挥官常守静并肩而立的都尉楚长存面露悲戚,眼眶湿润,眼眸赤红,嘴角浸血。
几乎要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愤怒悲伤与绝望。
他亲弟弟战死沙场的时候,都不曾如此愤怒悲伤与绝望。
不知何时出现在楚长存身后的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重重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楚长存那双微微颤抖的大手逐渐静止下来。
场上,满身血污的陆羽咧嘴笑了笑,然后说道:“怎么?不敢来吗?不就是杀了五百人吗?有什么好怕的?大家不都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吗?难道我比你们多长了一只眼睛?还是比你们多长了一条胳膊?”
不就是杀了五百人吗?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五百人。
站在陆羽对面的诸多青州军卒们,几乎要肝胆俱裂,此时的他们,虽然被军令束缚着,却早已没了杀伐之意,有的只是一颗想要逃离这片修罗场的逃亡之心。
一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一个视同袍性命如无物的将军,两相对比之下,没有人想去拼命,更没有人想去遵守那道所谓的军令。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眼神玩味古怪的军卒,提着手里的制式长刀,缓慢而有节奏地朝着陆羽走去。
军卒很有大将风范,在自报姓名之后,对着陆羽大声喝道:“逆贼陆羽受死!”
陆羽只是紧了紧右手中的白露刀,语气平淡如水地说道:“徐东海是吧?再见。”
三千青州军卒的指挥官,中郎将常守静猛然喊道:“小心!”
同时挥手掷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短刀,众目睽睽之下,射向徐东海的脑袋,这样诡异的一幕,让一些不明所以的旁观者以为常守静丧心病狂了,或者是要背叛自己的同袍兄弟。
殊不知短刀与陆羽手中的白露刀挥相撞,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金石碰撞声。
但徐东海的额头仍是往后一**,随即出现了一道很是细微的刀痕。
徐东海的眼眸深处再也没了那抹玩味,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一副遇鬼了恐慌模样。
神情凝重的常守静咬牙吱吱作响,沉声提醒道:“此子并非已是强弩之末,勿要小瞧他!”
陆羽很是随意地抹掉嘴角渗出的鲜血,似笑非笑地看着常守静,问道:“我再出一刀,这次你如果还能拦下,我就饶他一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