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铁衣怒其不争地呵斥道:“你不招惹他们的时候,他们要杀你,你招惹他们的时候,他们更要杀你,难道这就是命吗?这就是你嘴里的命吗?你要认这样的命?”
“你有争取过机会吗?你没有!”
“你没有呀!”
韩铁衣一把捏住陆羽的肩胛骨,大声喝道:“你为什么不争取呢?你难道要跟外面那些手无寸铁毫无修为的普通百姓一样?嘴里念叨着认命,然后卑躬屈膝地活着,然后再毫无尊严地死去?”
韩铁衣缓缓松开自己的左手,神情复杂地说道:“我不想跟你一样,我不想跟你一样以这种窝囊的方式死去。男子汉大丈夫,要么站着生,要么站着死!”
“前辈...”
这一刻,陆羽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他却没有说出来。
韩铁衣没有等到他想要听的话,略显失望之余,头也不回地朝着柳无双所在的高楼走去。
不等韩铁衣走出永安巷,他的身前已是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身影的主人是一个年过半百、鬓角微霜、满脸愁苦的汉子,他的手里同样持着一杆长枪。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一定会有人发现韩铁衣与这个忽然出现在此地的汉子的眉宇间,有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相似。
韩铁衣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没来由地冷笑了一声,语气极具讥讽意味地说道:“哟,这不是隐世子嘛,怎么没在 王城作威作福?几年不见,还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来齐国腹地闹事,就不怕被齐人千刀万剐分而食之?”
汉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针锋相对道:“原来是废世子啊,不在秦国享福,怎么有空来齐国放肆?难道就不怕被野狗抓去吞而食之?”
好一个针锋相对,好一对貌不合、神更离的表面兄弟。
十多年前,韩铁衣还不叫韩铁衣的时候,还是一位壮志酬酬的储君,可惜的是,他未能如愿以偿地成为 的王,而是被昏聩无德的韩王下令贬为庶人,永远不得踏足 王城。
那一场阴谋的背后主使,自然便是眼前这位满脸愁苦的汉子-- 隐世子韩安。
那件事后,韩安也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成了一枚可有可无的弃子,幽居在 王城之中。
韩铁衣冷冷笑了一声,语气不阴不阳地说道:“真不愧是隐世子,就连说话都要人手把手去教,难不成你离开了别人,就活不了了吗?”
韩安就算再能忍,也无法忍受韩铁衣的嘲弄与讥讽,不由怒声喝道:“韩平,我忍你很久了,你要是是男人的话,就跟我一分高下决一生死,少在那里唧唧歪歪,像个娘们儿一样!”
韩铁衣自无不可,道:“乐意奉陪!但是在此之前,我要重申一遍,我不叫韩平,我叫韩铁衣,懂吗?”
韩安自然知晓韩铁衣更名之事,也不计较,语气冰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韩安手腕一抖,手中那杆名为暗香的长枪,霍然在半空中颤抖了十数次,继而以枪尾做枪头刺向天空,暂时作为枪尾握在韩安手中的枪头,已是散发出一股异乎寻常的香味。
以韩安个人为圆心,三丈以内的空气中,如同百花争艳般漂浮着无数种香味,秋风并未如何吹拂,香味已是朝着远方飘去。
而韩安枪尾所指的高空之中,澄澈洁净的空气中,霍然多了一抹七彩斑斓的白色,白光与和煦温暖的日光相撞,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花朵,迷人却危险。
眨眼过后,韩安手中长枪由竖变横,就那么不讲道理地刺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杆算不上名枪,也很少被人知晓的长枪,轻描淡写地刺了出去,死死地抵住了韩安手中那杆颇为传奇的名枪。
短暂的寂静无声之后,韩安与韩铁衣之间的空气忽然爆炸开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向外涌去,将永安巷周围的红色围墙推了个人仰马翻尸骨无存。
以两人为圆心,方圆五丈内,建筑倒塌,生机湮灭。
韩铁衣手中那杆古朴无华到寻常人只以为是一杆破枪的长枪向前压去。
韩安和手中的暗香长枪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一片狼藉的永安巷再次响起一阵让人烦闷至极的响声,碎裂不堪的青石板雪上加霜地崩烂裂开,就像是无数柄肉眼看不见的锤子在敲打着这些青石板。
很快,两人的周围就已经看不到青石板的踪迹了,韩安和韩铁衣,就像是站在一片荒芜的废土之上,持枪而立。
四周那些观战的修士们,早已是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更别提那些自以为修为高深、‘艺高人胆大’的修士了,直接或者间接惨死在战斗余波之下。
韩安脸色如常,看向十余步外已经空****的永安巷,手腕微微抖了一下,与此同时,暗香长枪的枪杆之上,浮现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彩色印记,这些繁密交错的印记,组成一道道极为复杂且难懂的符文,在日光的照耀下,暗香长枪就好似一杆由七彩琉璃打造成的长枪。
这位 隐世子的衣袖早已是破败不堪,而且先前虽然挡住了韩铁衣的枪势,握枪的双手却也已经虎口破裂、微微渗出血丝。
韩安视线所及的地方,是陆羽站立的地方,手持断刀的陆羽始终不曾后退半步,即便是脸颊被飞溅的石子划破了数道口子。
当今秦国,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铁枪韩铁衣真正的杀手锏是什么,更不要说几乎没有人知晓铁枪韩铁衣的齐国了。
韩安作为韩铁衣的亲兄弟,自然知晓自己这位废世子弟弟的杀手锏是回马枪,所以只要韩铁衣没有背对敌人的时候,就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分,还在下一刻。
韩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的修为已经达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他远远没有伤及根本,韩铁衣更是如此。
但即便如此,两位悟道境大修士的初次交手,就让铺在永安巷上的青石板彻彻底底地成为一片废渣,让陪伴了永安巷无数年的红色围墙沦为了残垣,让与永安巷朝夕相处的房屋建筑成为了断壁。
将方圆五丈的青石板悉数破坏崩烂,将方圆五丈的房屋建筑悉数推倒,将方圆五丈的生机彻底湮灭,需要多大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