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德有些不知所措，支吾了半天最终说道：“小舅，这样吧，你先说是什么忙，只要是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钱言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面露不悦之色，不过转眼便仍就是满面笑容，说道：“嗨呀，这事情其实也很简单。”
“大外甥你看啊，如今这政府要求各行各业环保，是吧？可我考察一圈才发现，现在的人，对于丧事就太不讲究环保了。”钱言笑呵呵的说道，“大部分大操大办之后呢？东西就当垃圾扔了。尤其是逝者的东西，基本也没谁想用，嫌晦气啊。”
“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怎么处理的吗？扔了。嗨，这多可惜啊。所以我一琢磨，和人商量商量，决定开个古物店，捣腾些二手生意。”
钱言说道这，一拍胸脯，“怎么样，这回是正当生意吧？”
李承德细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你这生意和我有什么关系？”
“欸，”钱言叹口气，兜兜转转终于计入正题。“这事是好事，可我一去工商打听，才发现营业执照办不下来。”
“我这涉及文物买卖，有《文物法》限着，想要办执照，就要有资质，然后去申办备案，审核没问题，才能成立。我一去问资质，首先就是‘身家清白，本分人家，记录良好’。嘿嘿，大外甥，你知道的，这‘本分’两个字向来和过去的我没关系。不过，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我想要洗心革面，这过往却卡主我了。”
“所以，我就想求你和你爸说说，他面子大，人脉广，帮帮我把证办下来。实在不行，挂在他名下，每年给份子钱也成。”
钱言说的具体，要求在李承德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还是踌躇许久，正准备答应，一个人却拦住了他。
“钱言，你怎么来了？”钱姨本是在员工处处理一批刚到的货料，刚从仓库回来，一眼便看到自家小弟又缠着李承德。
这让她十分焦急，三部并两步，就赶到李承德身边。
不等钱言回答，她率先问李承德道：“你没答应他什么吧？”
李承德摇头：“还没呢。”
这让钱姨轻抚胸口，放下心来，她转过头，皱着眉对钱言道：“你先回去。”
钱言一脸堆笑，翘着二郎腿，对自己二姐道：“二姐，我这弟弟难得来你这玩儿，你又何必这么冷漠呢？”
“今天小德的朋友在，我不想和你吵。”钱姨一脸冷漠，拉住钱言的袖子，想要把他拉起来。“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晚上我们姐弟好好谈。”
钱言一脸不高兴地扫开钱姨的手，“我就不走！二姐，你也不问什么事，就以为我丢你人了？”
“你丢不丢人，我是你姐，我能不知道？你要是不丢人更好，赶快走，免得待会丢人。”
钱姨的话，似乎刺痛了钱言的心，他的脸涨的通红，一下站起来，砰的一声，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我说了，我不走！”他忽然扫了一眼四周：“看什么看！”
原本就对着这儿指指点点的人群立刻统统扭头，装作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有几个见事情不妙，纷纷站起来结账离去。
钱姨脸色苍白，她的眼圈突然变红，嘴唇颤抖一阵，突然悲叫道：“小言！”
她声音中蕴含的祈求，悲伤，就连在旁干坐旁听的孙邦彦，宋敏彼此对视一眼，为之动容。
钱言却冷笑道：“你少来这一套。我今天就当着小德朋友的面，咱们把话挑明了。是，我有是来求大外甥，但，你们两个。刚刚是从头听到尾的，你们评评理，我的要求过分吗？”他突然指向孙邦彦，宋敏两人。
孙邦彦，宋敏心道，这种家务事哪是他们能插手的。
不过眼见不说不行，孙邦彦拉住想要说话的宋敏，自己硬着头皮道：“言叔，是求李承德他爸办个证，这事可大可小，谈不上什么过不过分。”
孙邦彦说的含含糊糊，与其说是评价，更不如说是为钱姨解释一下之前的事。
钱姨听了，收起悲容，“又是那个文化证？”
“还能是什么？求你，你连口都不肯开，我只好自己拉下脸来求我家大外甥开开口了？”钱言话中含刀，句句带刺。
钱姨却好似习惯，好心劝道：“这事，我之前也说了，我问过阿有，他说了，那个证卡的严，他们的业务和这又一点关系都没有，压根不让办。”
“不让办？”钱言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的脸上全是嘲弄之意，“是，你这个店几天开业的？这儿本来不是他打算用来开分店的吗？连营业证消防都搞定了，就等开业的分店，就因为你一句想开蛋糕店，一个星期就什么手续都搞定了。”
“为什么？钱使够，又认识人。干什么不快？”钱言说道这，悲愤之气溢于言表。“他在这金陵城，不说是手眼通天，好歹也是有头有脸，到哪都被笑脸迎的人家吧？他什么办不成？这世界要是他办不成，无非就是不想办而已？”
“二姐，我说的是不是？旁的不说，大姐的事他都能办成，何况区区一个文化证？”钱言眼神 ，说的话更是奇奇怪怪。
“钱言！”钱姨的脸涨的通红，声音也严厉起来。“你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钱言听到这话，左手食指指着自己鼻尖，狂笑道：“我胡言乱语？嘿嘿，过去有句话，你知不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钱言的神情狠厉起来：“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说了你以为我胡言乱语。那我就提醒你一句。1997年，大姐走之前的最后一个中秋，你在哪？”
“你！”钱姨的脸瞬间由通红变得苍白。她浑身颤抖，也不知是怒还是惊。
“嘿嘿，想不到吧。我都瞧见了。”钱言的脸上狠厉之色陡然消失，又变得笑呵呵。“有些事，我不说，只不过是不想大家撕破脸。不过你既然怎么都觉得你家弟弟上不得台面，那么大不了一拍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