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多多将宋敏抱进房间,安放在这个房间唯一一张**。
出乎宋敏的意料,这个房间完全没有三十多年无人居住的模样,空气既不沉闷,更没有什么灰尘。这张**的被褥也十分柔软轻便,好似是才晒过太阳。
“我每天都有打扫,不错吧。”梁多多跟随宋敏一起巡视这个房间一圈。“虽然有些累,不过看起来很值得。”
宋敏平躺在**,盯着有些发霉的天花顶没有说话。她的身体因为流血太多,现在已经开始发冷,身下的被褥传来的阵阵暖意让她略感舒适的同时,精神放松下,意识也逐渐模糊。
“睡吧,睡吧。亲爱的公主,奥劳拉。”梁多多的声音愈发远去,而宋敏终于沉沉睡去。
梁多多起身走到房间的窗边,等待这栋宿舍即将开始的改变。
这栋宿舍仿佛要和宋敏同步睡去,一种难言的静谧在宿舍中弥漫开来,空气也好似变成了铅块肉眼可见的停在原处。
花园中的两棵桃树却在这个冬天陡然苏醒过来,先是抽出了芽儿,接着又有了点点粉白,很快那点点粉白便成了一大团桃红。
完全复苏过来的桃树交相呼应着,发出嗦嗦的声音,与其说是打着招呼,不如说是对冷风刺骨的埋怨。
更惊异的地上的杂草,枯黄的杂草好像被注入了什么新的生命,发了疯似的朝着四周蛮长。很快就掩盖住了通往宿舍的水泥路,但它们仍然没有停下脚步,顺着墙沿,顺着门框,它们向上不断的攀登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它们越长越高,越长越茂密,渐渐地,已经覆盖了大门最下边的四条铁链,最高的草尖已经碰到了“正心”锁的边沿。
就在这一霎那,一声厉叫从梁多多的口中传来,杂草也好似被什么利刃割到,陡然间被人其根切断。
梁多多伸出自己的双手,才发觉他的双手除了两根大拇指,其余八根手指整整齐齐掉落在地上。
“公~管~局。”梁多多咬牙切齿地注视着手掌,闭上眼。
杂草开始了新的一轮成长,不过这次长的更加慢,它们谨慎地向上绕过“正心”锁,想要先覆盖上边的四条锁链。
梁多度睁开眼,手指也逐渐长了出来,只是和大拇指比起来,它们更加稚嫩白皙。梁多多长舒一口气,回过头看向沉睡中的宋敏。
宋敏的脸色不知为何已经变回了正常的红润,但身子和之前比,似乎更加单薄了些。梁多多知道那是力量被逐渐吸纳而被转移的质量,等到他“吃”的差不多了,宋敏也将只剩下没有营养价值的衣服和难以消化的头发,指甲等等。
这是梁多多选择学习的“吃法”,对于被吃的对象来说,无痛苦,对于食客本人来说,干净文明。
没错,至少在梁多多这位自诩“文明人”来看,不用见血的吃法,自然很文明。
“可惜的就是进食效率太低了。”梁多多嘀咕一句,“不过贵族吃法嘛。”
他又观察了一阵子,确认秘术已经安全运转,便不再注意,而是重又回到窗边,专心等待着杂草打开那扇困了自己几十年的大门。
夕阳已经只剩下一个尖还露在地平线上,东边的蓝月亮已经跳出水面。
孙邦彦昏昏沉沉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背部不是传来撕裂的痛苦,身体深处的骨头更是时不时传来酸疼感。
这些伤痕应该都是因为从二楼被宋敏摔下来的缘故。孙邦彦十五年的平稳生活中,从来没有尝过这些滋味。
这些疼痛感总像一个个魔鬼,在他身边呢喃着,“休息一下”,“躺下来就不疼了。”诸如此类的话。
但孙邦彦强打着精神走在回去的路上。
这些疼痛固然让他的精神感到疲惫,可和之前所见的血腥相比,又似乎不值一提。
走在路上的孙邦彦,满脑子都还是之前的一幕幕:那沾血的手穿过宋敏身体直到他的面前时,他还能闻到一股生锈味。转眼满地的鲜红,以及梁多多那邪魅的微笑,就像是终于等到猎物上钩的野兽,即便是现在也让想起的孙邦彦浑身发冷。
“跑!”
宋敏的催促萦绕在孙邦彦的耳边,他的心如同被那一声声催促割伤,感受到远超身体任意一处的疼痛。
想起昨晚的雄心壮志,立誓要踏入那个世界的自信满满,孙邦彦愈发觉得心灰意冷。
“这就是那个世界。”
和平凡世界不同,突如其来的杀戮让孙邦彦完全感受不到那位老者所说的“规矩”,更不似他想的和读的那样花红柳绿,那个世界原来充满了乌黑的血和杀戮。
“如果不是宋敏,自己也许昨天晚上就被杀了吧。”孙邦彦想起自己鲁莽地穿过禁忌线前往仙界,最后被宋敏带回的情形。
后悔,不甘,愤怒,自责,恐惧。
种种情绪就似那滔天的洪水一波波冲击着孙邦彦。
“呀,你怎么了!”
孙邦彦抬起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教室。此时已经濒临晚读时节,吃完晚饭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已经回到了教室。
别的学生早已注意到狼狈不堪的孙邦彦,但出于“趋利避害”的原则,他们并没有询问看起来陷入麻烦的孙邦彦,而是选择站的远远的,和相熟同学指指点点。
李承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一脸关心,三步并两步走到孙邦彦面前,扶着他的胳膊,探头朝后看了看,又是一声惊呼,“你怎么摔成这样!”
孙邦彦呆滞地看着这个关心自己的同桌,好似好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样?”
李承德这下更着急了,他伸出一个手晃了晃,见孙邦彦的眼睛还是没焦点,做主道:“你先坐一会,我去喊医生!”
坐一会?
孙邦彦昏沉的大脑划过一道闪电,劈开了整片的乌云。他一把推开李承德,几步跳到宋敏的课桌前。
宋敏的桌上放满了各种书籍考卷笔记,孙邦彦也无心收拾,在同学的惊呼中,一把将所有东西推到地上。
平整的课桌和中午一样,一个圈静静地躺在上边。
孙邦彦忍耐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我能救她。”
他的声音哽咽,身子更是不断颤抖。
“我一定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