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
“老爷，咱们这位新官，咋还没来呢？”
城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冲着自家老爷诉苦。
“咱们在门口，可都等了十天嘞。”
管家站在大太阳下边，猛地擦汗。
“哼，老爷我都没叫苦呢，你倒是先叫起苦来了！”
老爷眉毛一竖。
“你看看周围，那些富商和大户，不也都老实等着吗？”
管家听到这话，只能点头。
但这老爷，其实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
他虽然坐在马车里，不用晒太阳。
但是一直在外边等着，哪里能高兴？
这边批评完管家。
转过头来，自己也开始吐槽。
“我们在这城门口，等李彦，都等了十来天，他为啥就是不来呢？”
这时，灵宝西边不远处。
李彦坐在马车里，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李彦反手拉住苏婉枝的手。
“娘子，你是不是想我了。”
“不然，我怎么会打喷嚏？”
苏婉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小子也太臭美了吧。”
“咱们就在一辆马车里，每天都能见面，我为什么要想你？”
李彦小手往身后一背，挺起小胸膛。
“当然是因为，我魅力十足啊。”
“估计是娘子每次眨眼的工夫，一刹那之间，看不见我，心里就开始想念了。”
苏婉枝叹了口气，无奈地扶住额头。
“你这臭小子，已经不是臭美的问题了。”
“咱们大唐，什么时候开个厚脸皮科。”
“你去参考，估计也是状元。”
李彦哼笑两声。
“那是，我李彦是谁？我可是咱们大唐……”
“停停停！”苏婉枝赶紧挥手。
“你别显摆你那个状元身份了。”
“你倒是小心些，打那个喷嚏，别是因为着凉了。”
古时候，这受风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李彦年纪不大。
李彦嘿嘿一笑。
“娘子，你不用担心为夫。”
“为夫身强体壮，哪里会生病。”
苏婉枝白了一眼。
根本不接话茬。
李彦自讨了个没趣。
于是，死皮赖脸地往苏婉枝身边一坐。
然后才正色道：
“我猜啊，应该是灵宝那些大户。”
“他们迟迟等不到我，心里着急，在背后编排我。”
“所以我才打了那个喷嚏。”
从长安到灵宝，路上的日程也就两天。
李彦一行，走了十天还没到。
那些大户心急，也是正常的。
苏婉枝见李彦说起正事，才轻轻点头。
很快，她脸上泛起担忧的神色。
“李彦，你这次去灵宝，本就是孤身一人上任。”
“若是那些大户，再因为你去晚了，而对你心生怨恨。”
“到时候，你这官儿，可就更不好做了。”
李彦微微一笑。
苏婉枝别的都好，就是只会读书。
他盯着苏婉枝，认真说道：
“娘子，这世界上有两件最难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苏婉枝好奇。
李彦伸出小手，往苏婉枝头上摸去。
“第一件事，是把自己脑子里面的东西，放到别人脑袋里面去。”
苏婉枝刚才看见李彦伸手，还以为他要演示什么东西。
所以也就没管。
等李彦这话说出口之后，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苏婉枝的头上。
苏婉枝听了李彦这话，愣了一阵。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反驳不了。
过了一阵，她才反应过来。
李彦的头，一直在她头上揉搓。
把她的头发都给弄乱了。
“你这臭小子。”
苏婉枝一抬手，把李彦的小手推开。
但她还是好奇，于是又开口问道：
“那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
李彦又偷偷伸出另一只手。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兜里。”
他一边说，手又往前伸。
这年头，一般人的银钱，要么放在袖口里，要么就放在怀中。
而李彦的目标，自然就是……
“你个小色狼！”
苏婉枝猛地挥手，把李彦的手给打到一边。
但是说完这句之后。
苏婉枝神色复杂，看着李彦：
“你这臭小子，都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我在书上，可从来没看到过。”
李彦见自己的禄山之爪，被苏婉枝打回。
略微有些可惜。
但还是说道：
“那是娘子看的书，看的太少了。”
他坐到马车中间。
“我这次去灵宝上任，推行两税法。”
“就是要虎口夺食，从这些富商和大户手中，捞好处。”
“这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
“就算我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又一门心思讨好他们。”
“那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能让他们开心些。”
“等到我要推行两税法的时候，他们必然也换了脸色。”
“要么阳奉阴违，阻碍两税法的推行。要么干脆耍阴谋诡计，来对付我。”
“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给他们个脸色看。”
苏婉枝听到这些话，信服地点头。
过了一阵，才又开口问到：
“所以，你这一路上耽搁时间，不单单是为了让家丁，去提前打探情况。”
“还是要给那些富户们，一个下马威？”
李彦小眼睛一翻。
“谁知道呢。”
苏婉枝见他不愿再多说，也不好再问。
过了一阵。
马车外有声音。
正是李彦他们派出去的家丁。
这家丁在灵宝城内，打探了一圈消息之后，
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李彦这才来了精神。
“快跟我说说，这灵宝城中的情况，到底如何？”
下人一拱手，仔细说了起来。
“那灵宝城中，最大的豪绅，是一户姓郑的。”
听到这个姓氏。
李彦眼中，精光一闪。
“姓郑的？他家的郡望是哪里，是不是荥阳？”
家丁伸出大拇指。
“小人还没说，您这是怎么知道的？”
李彦微微一笑。
“荥阳郑氏嘛，这可不难猜。”
荥阳郑可是五姓七望之一。
他们的老巢荥阳，距离灵宝不远。
灵宝城里出了个姓郑的大户。
就算本来，他跟荥阳郑没关系，完全只是恰好同姓。
也会主动找上门，攀个高枝，给自己找个保护伞。
“除了这姓郑的，城中还有其他大户吗？”李彦又问道。
下人仔细想了一下。
“其他大户，倒是还有些。”
“但是比起这位郑老爷，就都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