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冰之上，秦风巍峨而立。
他自然听到了暗夜君王的求饶，透过冰层，也看到了一个跪地叩首的人影。
可秦风并不打算饶恕。
在西方，饶恕一个人是上帝的事情。
在东方，给一个人清点业障，是阎王爷的工作。
秦风向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怎么可能越俎代庖去宽恕。
既然不准备宽恕，那回应自然就变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若非不是天道防御屏障这等存在，暗夜君王这种小角色根本值不起秦风三个多小时的长考。
秦风再不看地面上跪着叩首求饶的暗夜君王一眼，他伸出手，按着激动无比的冯果果的肩膀，轻声道：“果果，看到底下那个九星统领级吸血鬼了么？”
“嗯嗯，看到了。”冯果果转过身子，冲着秦风点头道。
“等会儿我送你下去，你把那个九星统领宰了。别担心你杀不死他，他的魔力源泉已经被尤妮丝和希维尔毁坏了，即便是最弱的战兵，都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他。”
秦风平淡吩咐着，明明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九星统领级强者的性命，他却说的像是摘下一片树叶那般轻松。
“我，我，我能行吗……”
冯果果慌张无比对了对手指，咕哝道。
看到重伤到脱力昏迷的雪莉尔之时，冯果果无比愤怒，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将伤害了雪莉尔的人宰杀了。
确定了秦风真的没有因为雪莉尔的受伤而怪罪她，冯果果心中狂涌的自责，更是给了她前所未有对于力量的渴望，并在悄无声息之间，点燃了她心底的复仇之火。
但此时此刻，当秦风要求她动手杀人，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冯果果，还是下意识紧张、畏惧了起来。
“别怕，照我说的去做就是。永恒大陆可不是蓝星，天道屏障一消散，兽潮一过去，战争和死亡就将是这片土地永恒的主旋律。”
秦风微笑看着冯果果，“果果，杀人这件事儿，你迟早都会经历的。越早经历，越早克服心中对于杀戮的恐惧，你才能走的更稳、更远。”
看着秦风的眼睛，感受到秦风眼神之中的鼓励，冯果果咬着牙狠狠一点头，而后，她壮胆似的回忆着雪莉尔受伤之时的画面，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
很快，暗夜君王的十个杂兵就被纳纳西她们弄死了。
看到这里，秦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聚出一道清风，裹着冯果果，将之送下了坚冰。
“记得我跟你说的，别害怕，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你未来的勇气与决断。”坚冰之上，秦风出声鼓励。
听到这话，冯果果轻轻点头，同时迈动脚步，朝着魔力源泉损毁，肉身还被烈火烧灼成焦炭的德古拉走去。
距离渐近，吸血鬼亲王德古拉筛糠一般颤抖了起来。
此刻之前，每当他看到一头吸血鬼倒地哀嚎求救，而后在爆裂之火或强袭之雷的侵蚀消磨下死亡，他心底的恐惧之情、怨愤之情就会滋生壮大一分。
如今，除他之外，领地里其他十头吸血鬼全都死了。
一个人类女孩儿，更是提着一把附着了魔能，一看就非常恐怖的剔骨尖刀朝他走来，他心中的恐惧与怨愤，直接生长攀升到了顶峰。
这个瞬间。
德古拉后悔了。
他觉得，他今天就不应该答应暗夜君王的要求，带着暗夜君王离开湟水沼泽，前往湟水谷地。
他更觉得，今日今时这一切，都是他的尊上，呸，都是暗夜君王那个色胚惹出来的祸患。
他就不该任由暗夜君王胡搞。
他就该在暗夜君王被美色迷惑心智之时，以下克上，将暗夜君王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镇杀成渣。
可惜的是，时间是一条永远向前奔流的大河。
永恒大陆之上，也没有那种可以逆转时光长河的后悔药售卖。
失去行动能力的德古拉，只能在愈发猛烈的心跳声与浓重无比的后悔、恐惧、怨愤情绪中。
无奈看着冯果果的逼近，无能等待着自己终局时刻的到来。
直到冯果果将利刃刺入他的心脏，他最后一丝生命力开始在暴戾雷电的烧灼下走向凋零。
他才恍然醒悟过来般扭转头颅……
恶狠狠看向那个除了惹祸以外，似乎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领主大人。
看向那个此时此刻战战兢兢跪着，头都不敢抬的暗夜君王。
他愤愤然骂道：“暗夜君王！你误我！”
“如果有下辈子，我绝不会当你这个懦弱无刚、好谋无断之人的从属，我会在见面之时就杀掉你！”
“哈哈哈哈……”
“你真特么的令人恶心啊！说什么要屹立在永恒王座之上！说什么要成为万亿领主之中的无上至尊！难道你的无上至尊就是跪来的么？是像一条狗那般祈求而来的么！”
吸血鬼亲王德古拉临死之前，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暗夜君王耳畔炸开，不但没有激发出他的斗志，反而撕碎了他留给心底自尊，最后的那一层伪装。
暗夜君王无比真切的发现，他之所以会跪地求饶，之所以会对手下吸血鬼的求助无动于衷，没敢说出那句“一人做事儿一人当！你特么冲我来！”
并非是因为他想要留住青山打柴，而后复燃起死灰，重新树立起战旗，像一头复苏的龙王，对仇敌发起复仇的战争。
他只是想活着而已。所谓的找场子，所谓的报仇雪恨，不过是他弯曲自己膝盖之时，为了说服心中最后那一丝自尊，寻找的借口罢了。
不仅如此，在那些吸血鬼痛苦死亡之时。
他这个曾豪言壮语过，要成为无上至尊的人，甚至还暗暗幻想了起来——他杀了我所有的兵种，拿走我所有的资源，我再求求他，他应该就会放过我了吧。
面具被撕碎，伪装被卸除。
换来的并非是自尊的触底反弹。
而是进一步的突破底线。
是放弃一切的摇尾乞怜。
跪地的暗夜君王开始爬行，他朝着高天之上弱水坚冰打在地面的阴影爬行而去。
此刻，他的兵种都死完了，无论他再如何的丢人，说出多么恶心人、丢自尊的求饶之语，都不会有人听到，更不会有人看见。
“大佬！大佬！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
“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不管是城堡还是兵种建筑，不管是物料还是武器，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大佬愿意放过我，我还愿意给大佬当奴隶，我愿意一生一世服从大佬的命令！”
“我愿意……”
话还未说完，肚子里的墨水还没有用光。
一把锋利无比的剔骨刀就划破了暗夜君王的喉咙，脸色苍白的雪莉尔一脸厌恶看着这个追杀了她们好久的人类，嫌弃无比骂道。
“真恶心！”
“快死了还要脏我家主人的耳朵，你该下十八层地狱！”